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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此般忧虑,大夫赶忙宽慰。沈顷的胳膊已无大碍,但需些时日静养,短期内不得舞刀动枪,待过上几个月便可休养好了。

    “依世子爷的身子,或许都用不了几个月。世子爷身子康健年轻,不会留下什么后顾之忧。”

    至于此次昏迷。

    大夫道,世子与夫人,皆是染上了风寒。阴邪之物驱体,以至于昏迷。

    芸姑姑正扶着长襄夫人,听到“阴邪之物”这四个字眼时,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见老夫人的面色白了一白。

    当日下午,国公府便请来了做法的大师。

    当郦酥衣走进望月阁时,正见一行人手执着红、白两色旗,往房梁上挂。

    见状,她不由得好奇问道:“这是在做甚?”

    下人不敢瞒她,如实回答:“回世子夫人。前来诊治的大夫说,世子爷兴许在山中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时阴邪入体,老夫人闻言,便为世子爷寻了名大师前来驱邪。”

    阴邪入体?

    郦酥衣眼神闪了一闪。

    她心中暗忖,对方口中的“阴邪”该不会就是那位“沈兰蘅”罢。

    若如此,那她希望那名大师身上真有什么本事,将“沈兰蘅”自沈顷的身体里驱逐出去,逐得越远越好。

    正思量着,大师在芸姑姑的带领下,恰好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这位是我家夫人。”

    大师朝她一礼:“见过世子夫人。”

    郦酥衣微笑点头,算作回应。

    芸姑姑说,他极擅长捉鬼驱邪之术。待芸姑姑走后,她斟酌良久,还是单独找到了那名道士。

    听了她的诉求,对方先是惊了一惊 而后问道:“一体两魄?夫人知不知晓,附身在你朋友身体上的魂魄乃是何物?”

    “我……不知。”

    她确实不知“沈兰蘅”是怎么来的。

    许是某一处的孤魂野鬼。

    闻言,那道士在“百宝袋”中搜寻了阵,取出一只镯子。

    “此镯名为束魂镯,专镇阴煞之物,夫人可让友人将其戴在手上。”

    郦酥衣接过镯子,唤下人带着道士去领赏。

    屏退左右侍女,她独自来到沈顷房间。男人还未转醒,他平躺在床榻上,薄薄一层光影穿过雕花窗棂,落在他冷白的面颊之上。

    此时还是正午。

    即便他突然转醒,郦酥衣面对的人,也是温和儒雅的沈顷。

    既如此,她放下心,带着那只手镯走到床前坐下。床纱微摆着,摇得光影潋滟又斑驳。和煦的风扑了一层,空气中尽是他身上的兰花香。

    安静,清雅,闲适。

    郦酥衣眸光动了动,忍住心中情绪,蹑手蹑脚地将沈顷的左手自褥子里取了出来。

    银色的镯子,与他的手腕很是相衬。

    她细软的手指掰开银镯的口子。

    将镯子戴上去的那一瞬,郦酥衣脑海中忽然浮现过那日大雪封山,男子一人一马,衣袍猎猎而来。

    冷风扬起他的衣袍和发尾,见了她,对方不顾一切地飞扑而来,滑跪于地将她抱起。

    日影熹微。

    床榻之前,郦酥衣闭上眼。她颤抖着鸦睫,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沈顷,祝你不再被恶鬼缠身,

    祝你余生都平安康健。

    第19章 019

    暖醺醺的香风,渐渐晕染上她清丽的裙角。

    沈顷睁眼时,便看见眼前这一幕。

    金色的影涌入窗棂,熹微一层微光,正巧落在少女高翘的鼻尖处。郦酥衣的鼻尖有一颗小痣,平日里用桃花粉盖着,不甚明显。今日她醒来得急,又匆忙赶来见他,忘了涂盖住鼻尖处的那颗小痣。

    不过这并没有关系。

    沈顷心想,那样一颗小痣,反而愈发衬得她俏皮可爱。

    郦酥衣端正坐在自己的身侧,背挺得很直,双手合十着,似乎在为他祈祷着什么。

    她祈祷得认真,沈顷也看得出神。

    他呼吸微屏着,生怕自己会扰到她。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忍不住向上勾了勾,那笑容浅淡,若隐若现,看得沈顷眸光不由得亦是一动。

    再回过神时,她恰恰睁开一双小鹿似清澈的圆眸。

    二人的目光就这般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世子爷,您醒来了。”

    郦酥衣心中微喜,上半身下意识地朝前倾了倾。

    拂面一阵兰花香,男人从被中探出手,攥拳放至唇下,轻轻咳嗽了两声。

    也不知是不是风寒未愈,沈顷的嘴唇很白,可面颊上却又多了一层薄薄的红晕。那红晕不甚明显,他的眼睫扇了扇,不自然地朝一侧偏了偏头。

    方转醒,他的声音有几分沙哑。

    “夫人,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此时已是第二天正午。

    她递过去一碗温水。

    男人披散着头发,安静坐在榻上。见郦酥衣递过来水,他便乖巧地接过去喝。

    日影泛着金边,郦酥衣寻光望去,恰好见着那一道光影不偏不倚地落在沈顷的喉结之处。

    他乃武将,身子高大,只用一只手便能很轻松地将她从地上提起来。

    他的喉结看上去更是结实,随着温水的吞咽,上下有节奏地滚了一滚。

    适才他未醒还好,他醒来了,郦酥衣反而觉得有几分不自在了。

    少女别过脸,企图将面上的烫意驱散。

    喝完水,沈顷的视线斜了斜。

    在光影的折射之下,他这才看见,自己腕间多了一个银环。

    他成日行军打仗,除去佩剑,身上很少佩戴东西,更罔论眼前这一只银环。

    瞧见沈顷眼中疑色,郦酥衣不敢告知他真情,只小声道:“世子,这是我问大师求来的银镯,您若是不嫌弃……可带在手上,保平安的。”

    闻言,沈顷的眼神似乎亮了亮。

    他有些不可置信,问道:“夫人送我的么?”

    “嗯。”

    沈顷的眼睫动了动,唇角边翘起一尾极轻极浅的弧度。

    “谢谢,我很喜欢。”

    闻言,郦酥衣也抬起头。

    她的眸中亦闪烁着欣喜的亮光:“是吗?我还以为你会不喜欢。”

    适才她还在思索,如何诓骗沈顷戴上这一副手镯。

    沈顷抬了抬手。

    他本想触摸少女微红的脸颊,短暂的思量过后,他还是只用了手指、将她鬓角边的碎发别至耳后。

    那只银镯就这般自他腕间滑动,露出其上交错纵横的图腾。

    “既是夫人送的,兰蘅怎会不喜欢。罔论日后行军或是打仗,我都会将此物戴在身上。”

    他的神色认真,言语更是十分诚恳。

    正说着,男人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兰蘅也有东西要送给夫人。”

    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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