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451

    贺她。

    可怜宁远将军兼总教头常岁宁出门在外,随身备下的银钱有限……于是,派头由阔绰逐渐寒酸,碎银改为了铜板。

    得了铜板的将士们仍然十分欣喜。

    金副将转头便将那枚铜板串起来,挂在了脖子上,美滋滋地藏在盔甲下头。

    本命年在身的方大教头见状,觉得拿来辟邪消灾也不错,于是有样学样。

    众将士遂纷纷效仿。

    于是,“戴开光铜板,沾将星之气,立非凡之功,行耀祖之路”的风气,由此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没有拿到铜板的,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有甚者,委婉询问同袍——大兄弟既然如此宝贝此物,晚间睡觉时打算放在何处啊?

    听到的人立刻捂紧了衣袍。

    ……

    晚间,营中设下了宴席,招待那些宦官。

    宴席散后,肖旻再三恭贺常岁宁。

    看着满脸真诚的肖主帅,听着那反复恭贺之言,常岁宁觉出了关键来:“……”

    她委婉而拮据地表示,自己当真一枚都没有了。

    当晚,肖旻便令人抬了整整两大箱铜板,哐哐当当地送进了她的营帐中。

    肖主帅表示他可以自备。

    常娘子只负责开光即可!

    肖旻有此举,也是为了底下的人考虑,没办法,他底下的亲兵们今日找到了他,与他表示——东西原本不打紧,他们也不是计较之人,可眼瞅着别的将士都有了,他们脖子上空荡荡的,心里不是滋味,兄弟们都觉得抬不起头来!

    为了麾下亲兵们考虑,肖主帅唯有自掏腰包。

    次日,“开了光”的两大箱铜板到手,肖旻分下去之前,自己先偷偷藏了一些。

    他打算自己带一枚,剩下的么,待来日带回京中,给家里人都安排上!

    甭管有用没用,试问又有谁能拒绝“图个吉利”这四个字呢?

    一个人若连吉利都不想图了,那他活着还有什么劲头可言?

    总而言之,愿意信奉玄学之说,也是一种积极向上的心态体现。

    手握满满一荷包开光铜板的肖主帅很是安心。

    直到那为首的钦差太监寻了过来。

    肖旻连忙将荷包藏好,正襟而起,向来人拱手。

    钦差太监含笑看着他,示意身后的太监去帐外候着。

    肖旻会意,也让自己的人去了外面守着。

    “肖将军果然未曾辜负圣人厚望,短短时日间,已在军中站稳了脚跟。”钦差太监满眼赞许之色。

    “公公谬赞了。”肖旻抬手示意对方落座,边道:“此非肖某之功,皆因常大将军用心提携。”

    常阔给予了他足够的体面与尊重,底下的人才不曾轻看他。

    钦差太监面上赞许之色更浓了:“咱家观肖将军,很是精通与人相处之道,如此甚好……圣人也很希望看到肖将军能与常大将军交好,齐心之下,才能更好抗敌。”

    微微一顿后,才叹息道:“只是……或要委屈肖将军一二了。”

    身为主帅,却要处处被副帅压一头,心中难免不满,这都是可以预见的。

    “……”肖旻沉默了一下。

    所以,对方是将他在常大将军面前的姿态,看作了强颜欢笑,咬牙谄媚,忍辱负重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根本没有在演呢?

    见他不语,钦差太监只当他默认了,便给予了一番宽慰劝导。

    末了,又低声示意他多加留意常阔父女的动向,必要时,及时密报于圣人。

    肖旻:“……肖某明白了。”

    这才是这宦官今日来见他的重点。

    圣人相疑常大将军,令他假意交好,以便密切监视。

    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尤其是“假意交好”这个提议,很是强人所难。

    将一切安排妥当后,宦官们便未再久留,于三日后,即动身回京。

    而这三日内,军营上下论起累成狗,元祥敢说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

    皆因他白天跟在常岁宁身后忙前忙后做事,晚上则点灯熬油,偷偷给自家大都督写信。

    为何一写便是三夜?

    还不是因为需要写的事情太多了?

    尤其是除夕夜常家女郎与人切磋时的场面,他花了两夜来写,笔都写断了两根……根本写不完!

    写到第三夜时,什么都想写一下的元祥意识到不能再这样放纵下去,否则,这封信怕是没办法赶在正月里送出去……

    为了确保大都督能及时看到信,元祥一再压缩简略之后,将二十页信纸塞进了快要被撑破的两张信封里。

    末了,不忘将“开过光”的铜板一并让人带上——别人有的,他家大都督也要有!

    ……

    而元祥这边刚让人将信送出去,常岁宁那边,也先后收到了几封来信,皆是从京中送来的。

    常岁宁盘腿坐在沙盘后,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封来看,见其上字迹,当即觉得有些不妙。

    欸,问罪的来了。

    第268章 可敢赌一赌

    常岁宁展信。

    是老师来信。

    是老师以老师的身份来的信。

    所以,她的老师,终于是见到那幅她留在大云寺的画了。

    也果然与她预料中一样,只要老师见过了她笔下竹石,定会发现端倪——现下这封信,便印证了这一点。

    但在眼前展开的信纸之上,统共只三行,九字。

    其上三行所书,是为三问——

    安否?

    欲何为,何往?

    何故?

    作为真正学富五车,受天下文人景仰的高官大儒,她的老师,自然写得一手顶好看的字,纵然说是现世无人能及,也不为过。

    可这样一位大儒,此刻这短短九字,细观之下,却称不上端正悦目。

    他似是落笔太重,又太慢。似举棋不定悬而未决,又似破釜焚舟不顾一切。

    而这一切繁杂矛盾的心绪之下,所藏着的,不过是不敢表露太过的“期许”二字。

    他似字字在质问,迫切想要得到她的亲口印证,但最先问出口的,却仍是她的安危,安否,安否……

    欲何为,欲何往……是在担心她的日后,想知晓她的打算。

    而“何故”二字,便是在与她印证“真与假”,“虚与实”了。

    她的老师很擅长生气,生气时很擅长骂人,骂上三天三夜也断不会重样,但现下在面对她有可能存在的撒谎隐瞒之举,却只有这寥寥九字。

    信的那边,是一位老人谨慎小心的探问,是生死重逢之间的近乡情怯,是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镜中花,水中月,唯恐一线妄念落空破散的战战兢兢。

    常岁宁又静看片刻,口中轻轻叹气。

    突然就觉得,自己这个学生当的,实在很不是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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