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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印想要什么?”苏陌问道。

    裴寻芳停了一瞬,苏陌以为他会提什么无理的要求,哪知他凑过来,贴着苏陌的耳廓,微微吐气道:“为咱家戴一次耳坠子,可以吗?”

    第63章 耳坠

    鲜红欲滴的耳坠子。

    拖着细细的银丝线儿, 骨碌碌滚过印着吻痕的锁骨,滚过脆弱的颈动脉,沾着黏腻的汗珠,滚入如墨挥就的乌发中。

    似一滴鲜血, 滴入浓墨中。

    那耀眼得如同白雪一般的人, 伏于凌乱的衾被间,轻薄的寝衣沾了汗水, 被推至腰上。

    明黄色的绸缎, 衬得他如同雪人一般,烛火煌煌, 微惊红涌, 苏陌回眸,眼睫上沾着泪珠,投来恨恨一瞥:“给我摘了!”

    “不摘。”裴寻芳掰过他的脸, 将苏陌的喘息和命令全部吻进唇舌间,“戴着。”

    “咱家喜欢。”

    “裴寻芳,你放肆!”苏陌狠狠咬他。

    “太医说了,这耳坠子得夜夜戴着,于陛下的病体有益。”裴寻芳如冷酷的施刑者, “还有方才为陛下用的那些药丸, 得日日用, 这次的药来之不易,倾全国之力得来的……”

    “你……”苏陌忽而剧烈咳嗽起来, 咳得身体蜷缩成一团,明黄色的绸缎漾起一团褶皱, 如金色夕阳下荡漾的湖水。

    裴寻芳眼中闪过慌乱,他将人抱得更紧了, 手上的动作愈发温柔,一边吻他:“有没有弄疼?”

    苏陌的唇几乎被咬出血,他眼尾染着红,威胁道:“敢再将那劳什子用在朕身上,朕杀了你!”

    苏陌很少在裴寻芳面前自称“朕”,可当他自称“朕”时,那便是真怒了。

    “陛下每病倒一次,便生生杀了咱家一次。”裴寻芳倔强地笼着怀中人,“只要还有一点希望,咱家也要试试。”

    他衣冠楚楚,就连就寝时的衣袍都是齐整的三层,他日沐三次,夜夜与苏陌同眠,却从未在苏陌面前裸露过自己的身体。

    脏鄙,丑陋,残缺之身,他不愿苏陌看到他最不堪的一面。

    可即便是他这样的烂人,也还是贪婪地奢望着,可以拥有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裴寻芳喜欢与他在无人的深夜里肆无忌惮地做爱,喜欢看他病骨支离的身体因自己而充满生机,那总会给裴寻芳一种错觉,仿佛苏陌的身体还有机会养好一样。

    “只要对陛下有益,咱家便要一试。”他细致地观察着苏陌的每一点反应,只想让他更舒服一点。

    “在前朝,咱家听陛下的。但在这后宫,陛下得听咱家的。”裴寻芳道,“安医生已经找到了陛下的症结所在,假以时日他一定可以找出方法治好陛下,咱们来日方长……”

    “没有来日方长了。”苏陌的声音决绝而悲凉,他不愿再给裴寻芳一丝希望。

    裴寻芳嘴唇颤抖着,他道:“荀儿今日来请安,陛下昏睡着,他说他今日读完了《商君书》,想让陛下为他分解分解……”

    苏陌揪住裴寻芳纹丝不乱的衣领,道:“别打荀儿的主意。我警告你。”

    “只要陛下在,咱家就绝不动李荀。”裴寻芳垂眸道,他一字一句强调道,“只要陛下在。”

    “我要陛下同我一起抚养他长大,将他培养成一代明君,还这天下一个太平盛世,可以吗?”

    苏陌苦笑道:“我没有时间了。”

    “城南的花都开好了。”裴寻芳一点一点吻着那耳坠子滑过的地方,声音变得异常温柔,“等陛下好了,咱家带陛下去骑马。”

    苏陌没有说不好。

    他将脸埋进裴寻芳怀里,轻喘着:“我腿没有力气,你抱我上来。”

    裴寻芳将他抱起,苏陌的墨色长发如黑瀑般倾泻下来,遮住裴寻芳的视线。苏陌捧住他的脸,给了他人生中最热烈的一次吻。

    鲜红欲滴的耳坠子,带着苏陌的余温,滑过裴寻芳的脸,他听见苏陌在耳边同他说:“掌印入戏太深。你可知,黄粱一梦终须醒……”

    谷雨那日,裴寻芳按照苏陌的吩咐去找吉空,吉空却只给了他一个银铃。

    “陛下走后,掌印将这银铃与他葬在一处吧。”吉空大师敲着手中木鱼说道。

    裴寻芳差点拔刀一刀砍了他。

    “掌印一生杀戮过重,平生痴妄集于一人,偏偏这唯一所求却是水中月、镜中花,注定不可善终。”吉空淡漠的垂着眸子,“只是可惜啊……他不肯听我一劝,否则也不至于到今日这般田地。”

    裴寻芳将冰冷的刀尖抵于吉空胸前,威胁道:“告诉咱家,他究竟是谁?来自何处,将去向何方?告诉我,否则咱家今日烧了你天宁寺!”

    “施主,陛下在前方求雨,施主却在此威胁贫僧要烧了天宁寺,就不怕遭天遣吗?”吉空眼皮也不曾抬一下,淡定道,“施主即便烧了整个帝城,也留不住他。天意如此,你能翻了这天吗?”

    “神佛若要带他走,咱家便敢斩了神佛!”裴寻芳刀锋一转,长刀劈入神龛,扬长而去。

    长刀震颤。

    神龛应声断裂成两截。

    吉空终于停下手中木鱼,望着裴寻芳盛怒而去的背影,道:“苏陌,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苏陌用仅有的力气吻着裴寻芳。

    “掌印是一把好刀,我用着很趁手。”苏陌喘息道,“可交易总有结束的一天,你我本就是一场游戏,何必入戏太深?”

    “掌印若觉得我还亏欠于你,想要什么便来拿吧。”

    窗外簌簌下起了雪。

    细细碎碎敲打着窗。

    “下雪了。”苏陌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许是今夜天神醉了,错把白云揉碎成了雪。掌印,城南的花该谢了,求点别的吧。今夜无论掌印所求为何,我允你。”

    烛影晃,帐轻摇。

    裴寻芳翻身将苏陌压在衾被间,十指深深嵌入肌骨,他还有千千万万句话要问苏陌,可充斥于胸腔的诉不尽的情感最后只凝成两个字:“别走。”

    别走。

    求你,别走。

    是交易也好,是游戏也好,别走,求你。

    那一年,暮春时节,在夏天来临前,帝城飘起了雪。

    大雪足足下了七日。

    雪停那一日,长乐元年四月三十日,新帝薨。

    -

    不夜宫前堂,人们正为新上演的戏目喝彩着。

    而瑶台上,裴寻芳望着一身红装的苏陌,枯红了眼。

    那些脑海中的画面太过真实,真实地就像刚刚经历过一遍一样。

    裴寻芳心中紧绷的大山倒了。

    他以为时间已冲淡一切,可所有的以为在此刻土崩瓦解。

    他想吻苏陌。

    想撕掉他身上那件繁复的华服,想抱紧他,让他毫无保留地在自己怀里,就像过去一样。

    这念头一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1.Cc,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1.cc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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