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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关外到关内的稀罕的药,这些药相当于如今的玉蕴堂小半年的用量。

    她怔怔站着,看着乌泱泱的人与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林老夫人也被动静所引,过来看了一回。

    她眼见这这么多药材也愣了下,再听说是滕越在宁夏给邓如蕴买回来的,默然沉思了一阵。

    邓如蕴见状不由上前。

    “老夫人,我本只是拜托将军帮我运两车药,不想将军怎么运了两个车队过来... ...我这就让人来清点拉走,将军买这些药的钱,我会照市价让秦掌柜尽快送过来。”

    只两车的药材和两车队的药材,可不是一样的价值。

    邓如蕴也不知道秦掌柜能不能帮她把这笔钱筹出来。可她人都要走了,还欠着滕家的钱算怎么回事?

    或者干脆,林老夫人要给她的契约剩下的那部分银钱,她不要了... ...

    可她这话还没出口,林老夫人却朝着她摆了手。

    “没事,没事,既然是他给你的,你收着就行了。”

    邓如蕴连连摇头,说这些要拉到药市去买,都能换套小宅子来了。

    “将军破费太多,我实在不能要。”

    可林老夫人并没怎么把邓如蕴的话听进去。

    她只看着儿子在宁夏打仗,却不忘给姑娘采买药材回来,满满的两车队的药,药气充斥了整个外院,只冲得她心下发慌。

    他买这么多药材回来,他到底是有多喜欢这姑娘?

    可她就这么让邓如蕴走了,只留一封和离书给他。

    他怎么肯死心?怎么肯认下?

    林明淑只觉心口都乱了起来。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性子,她还是知道的。

    别看滕箫离经叛道,可主意最定的人可不是滕箫,也不是她早夭的长子滕起,正正就是滕越!

    如若不然,当初这契约,她怎么就不敢跟他提及分毫?

    邓如蕴只见林老夫人脸色不太好,东西更加不肯要。

    “将军花的钱,我定让秦掌柜送过来。”

    她怎么能一边拿着他花钱买来的药材,一边扔下和离书一走了之?

    这对于他来说,太不公平了,又与骗婚何异?

    可林老夫人却摇头,她叫了邓如蕴前往僻静无人之处。

    “蕴娘,我与你签的契约本也不是什么公平公正的契约,这些药材你收下,是该有的补偿。只是和离这事上,我另有旁的想法。”

    她遥遥向那些药材看过去,幽幽叹了口气。

    “我想你就这么走了,哪怕留下了那和离书,滕越只怕也不会认的。”

    他不能认下这场与蕴娘的和离,就不可能再去娶章家的姑娘,那么这和离又有什么意义呢?

    林老夫人沉吟了一番,道。

    “你再多留几日吧,我想与其只给他这封和离书,不若你当着他的面,亲自开口同他说,也好断了他的念想。”

    就算是断不了这念想,之后邓如蕴再一走了之,对他而言有迹可循,也不会太过难以接受,反复去纠缠蕴娘,闹得蕴娘的日子也不好过。

    纵然他最初还不愿,但天长日久也就认了。

    林老夫人看向邓如蕴。

    “蕴娘觉得这般行吗?”

    墙角有虫吱呀鸣响了一声,刺刺闯进人耳朵里。

    邓如蕴心口倏然一紧。

    第64章

    陕西巩昌, 秦州卫。

    滕越站在卫指挥使给他下榻的庭院里,听着院墙外面的吵嚷声,如同气浪一样, 一浪接着一浪地越过院墙涌进来。

    他吩咐了人手下去,“咱们的人不要动手, 只暗中瞧着, 别让那周杭出了事就行。”

    周杭, 大理寺右少卿,大太监洪晋刚提拔起来的心腹,从京城千里遥遥来到陕西, 专为将大太监清理军屯之策推下去的人。

    那位九千岁大太监所为清理屯田, 以充盈国库,实则推行下去, 大太监自己手下党羽的田产他们不会动,宗亲贵人占的田亩他们也动不了,反而本就吃不饱饭的各地军户,成了增加赋税的对象。

    就好比这秦州卫下的田亩,有相当一部分在秦王府手里, 滕越细查之下,发现朱霆广那砚山王府就占了不少,而朱霆广与其父兄贪得无厌得很, 还在继续侵占周边军田,继续扩张, 只最近就有增加的不少, 甚至给相邻的永昌侯府章家也增了些进来。

    砚山王府要给永昌侯府章家送人情, 拿的却是陕西将士们的军田,可永昌侯是大太监的恩人, 砚山王府又是宗亲,这右少卿周杭可不会动他们分毫,只往这秦州卫的军户身上不断加税。

    今儿一早,就抓了七八个不肯缴税的军户要杀鸡儆猴,但却闹得大半个秦州卫所的军户都找上了门去。

    滕越这些日,没少安抚各地躁动的军户,给那周杭收拾烂摊子。

    这活计他也做腻了,眼下只让手下亲兵暗中看着,又让唐佐摆了饭来,在院子里吃饭。

    天越发的热,滕越站在树荫里也不住出汗,唐佐一边吩咐人摆饭,一边问他。

    “将军是不是热到了累到了?属下瞧着将军脸色不太好,要不给将军弄碗凉茶过来?”

    滕越一连半月都没好好休歇,是有些累,加之天热,他最是不耐。往年这时候他在宁夏,还算清凉,可这秦州卫午间的日头却热的紧。

    他跟唐佐颔首,只不过唐佐这话也让他忽的想起了什么来。

    他从西安匆忙离开那日,不知怎么蕴娘脸色也不太好,神情也有些怪怪的。不过这些天,家中也没什么消息传过来,看来确实只是累到了。

    唐佐把凉茶端了过来,滕越喝着凉茶,盘算着时日,约莫他给她进的两车队的药材,前几日应该到了西安。

    他先前跟她说只是两车的药材,不知道等她看见那是整整两个车队,会是什么反应。

    滕越拿起筷子吃了口腌瓜,眼前不由地就浮现她小柳叶眉下,一双眼睛瞪成鹅蛋的模样。

    念及此,滕越就想笑。

    可她若是不肯要这么多,或者敢把账算出来,把买药的钱给他,那他可就要生气了。

    他不禁往身边看去,一张小圆桌上只有他一个人吃饭,旁边的凳子上空空的,他下意识把凳子拉了过来并在自己身侧,只可惜凳子上没坐了那人。

    那天晚上,他从大慈恩寺返回西安府城寻不到人,再听说砚山王府闹出来动静,就急忙赶了个过去。

    等他赶到,一眼看见冷淡的月色之下,砚山王府砍杀之声不断,而她慌乱地在砚山王府的深宅巷路上急奔快跑,身后冷箭倏然而至,她在那箭下如同被猎人瞄准的野兔一样。

    那一刻,只把他惊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可他恼怒地抓了她,她却还嫌他生气把她抓的疼。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1.Cc,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1.cc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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