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91

    身,于她额头上印下极轻柔一吻。

    这一路风尘仆仆,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西疆。

    来到西疆时,正值黄昏。

    日头沉沉欲坠,金霞生绯,高悬于天际。

    从前,宋识音都只是在诗书中见过西疆,真当踏上这一片土地之后,她才明白了何为恶风卷地吹黄沙。

    渺渺黄天,沙尘弥漫,一眼望不到头。

    她刚一走下马车,就呛了满嘴的沙子。

    那人过来扶她。

    “当心。”

    不远处,早早立了一行前来接应之人。

    见了那人,那行人赶忙迎上来。为首的正是沈兰蘅,那人拱着手,朝那身披金甲之人拜道:

    “卑职沈兰蘅,拜见定元将军。”

    那人声音平缓,也上前将那人扶住:“不必多礼。”

    对方面上挂着奉承的笑,目光转而落在宋识音身上。

    “这位是……”

    那人淡淡应答:“内人。”

    沈兰蘅了然:“原来是沈夫人。不知夫人前来,在下有失远迎。”

    因有了那人这一层关系,先前那些异样的目光,也悉数转变成了敬畏。

    宋识音也跟着那人,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沈兰蘅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奇怪。

    那道目光,表面虽是恭敬,落在宋识音身上时,却莫名能让她瞧出几分大胆的野心。

    金粉色的霞光落在那男子眼中,那人那双眼极小,笑起来时几乎只剩下一条浅浅的缝儿。

    沈兰蘅微弓着身,狭窄的眼底却闪烁着精光,令她下意识攥了攥身侧之人的手指。

    那人察觉到她的异样,微微侧首,极耐心地问:“怎么了?”

    霞光同样落在那人眸底,琥珀色的光影温柔晃动。

    她抿了抿唇,尽量不被沈兰蘅察觉出异样:“小贱人,无事。兴许是刚到西疆。身子……身子有些不大舒服。”

    那人回握住她的手。

    “我带你先去看看军营。”

    她点头,避开那人。

    “好。”

    那人先带她来到了住宿之处,将行囊放下。

    此处不比京都,没有三进三出的宅院,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间间军帐。

    此前那人已传书,命属下重置一个干净的军帐出来,就立在那人帐子的隔间。

    将行囊都简单收拾好,宋识音转过身,正见那人站在帐口之处。暮风猎猎,卷起黄沙如烟,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那人回首,凝望而来。

    那人目光温润柔和,似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可待对方领着她,前去练武场时——

    “陛下!”

    “陛下——”

    “属下拜见陛下!”

    一见到那人,周遭将士皆放下手中刀枪,一声接着一声唤,威声直震云霄。

    宋识音一直长在内宅,何曾见过这等架势?她被眼前场景所震撼到,将那人的手攥得愈发紧。

    那人低下头:“不要怕。”

    这些不只是那人的拥护者,更是跟着那人出生入死、情同手足的兄弟。

    沈顷将她的手牢牢牵着,同将士们介绍起她来。

    闻言,将士们热情朝她行礼:

    “将军夫人——”

    “见过将军夫人——”

    一声一声,再度冲上云霄。

    没一会儿,她便禁不住,天上的晚霞一寸寸染上少女白皙的双颊。

    看着眼前景象,看着身前的泠泠银甲、漠漠黄沙,看着身侧之人眉目恣意、意气风发。

    郦酥衣忽然明白,自己的夫君为何不承爵位、高枕于京中了。

    狭窄的府邸困不住他,繁华的京都困不住他。

    这里才是他的天地。

    第54章 054

    不少时,郭孝业也跟着来到了练武场。

    沈顷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都是由他代为掌管西疆军务。西疆驻扎的大多为沈家军,虽说对郭孝业同样言听计从,可论起军心,郭孝义自然是抵不过沈顷分毫。

    他方一踏入练武场,便看见正被将士热情围着的二人。

    郭孝业步子顿了顿。

    却不过转眼,男人已敛去眸间神色。他唇角扯出满是阿谀的笑,迎上前。

    “沈将军,将军夫人。”

    眼看这天色渐晚。

    日影微斜,屋内的暖炭燃尽了,女使规矩地上前,又添了新炭。

    见二人发着呆,沈兰蘅继续道:“如若……你们不喜欢清凤城,想要回江南也可以。只是原本兰府的宅子已被查封,我在江南也一时间找不到别的宅子,还需要再筹备上些时日。”

    郦酥衣打断他:“不必麻烦你,听闻清凤城民风淳朴,小食众多,姨娘和姐姐会喜欢的。”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像是一道温缓的风,却听得安氏蹙起眉头。

    “蕖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与我们一起去清凤城?”

    沈兰蘅有意无意地朝这边望来。

    二人的目光恰恰迎上。

    他的眼神温缓,似乎带着几分探寻,又似乎带着几分期待。只是那眸底幽深瞑黑,郦酥衣看不太懂其中的情绪。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像一棵挺拔的松,又像是那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云。

    沈兰蘅看着她,慢条斯理,游刃有余。

    她想起来二姐的话:沈兰蘅的心思,旁人是猜不得的。

    对方盯得她有些坐不住,安姨娘的目光亦是灼热。郦酥衣咬了咬下唇,轻声道:

    “姨娘,我想随沈兰蘅去北疆。兄长在北疆下落不明,我想跟着沈兰蘅,一起去北疆找兄长。”

    她的养兄,那性子如兰花般清雅的兰旭兰子初。

    提起兰子初,安氏面上又多了几分恍惚之色。即便兰子初并非自己膝下所出,但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安氏亲眼见着,兰旭是如何从一个单薄的少年,长成那般文采卓然、霁月清风的男子。

    也罢。

    女儿跟着沈兰蘅去北疆,她也是放心的。

    安氏看了郦酥衣一眼,又看了沈兰蘅一眼,心中有了些思量。她叮嘱了几句,兰清荷恰好从定静阁外走进来,方喊了句姨娘,就看见立在屋子里一袭紫衣的沈兰蘅。

    她的话语顿住,小心走到床边。

    “姨娘,这是刚从张大夫那里取的药,放在床头了,您记得喝。”

    郦酥衣:“又取的什么药?”

    二姐偷偷看了看一侧的沈兰蘅,小声:“大夫说姨娘体虚,开了些温补的药,每日一剂,对姨娘的身子好。”

    兰清荷走入屋内后,沈兰蘅也并未多看她一眼。对待兰二,他的态度倒是有几分冷漠。几人坐在床边围着桌子,始终说不到一块儿去,没一会儿,应槐不知在沈兰蘅耳边说了些什么,他便起身离去了。

    沈兰蘅离开时,郦酥衣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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