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81

    腰身又被人极有力量的一握,她被重新带回到马背上。这一回,郦酥衣是彻底没有力气了,她却一点儿也不害怕,浑身笑得瘫软,有气无力地趴在马背上。

    后背早已出了一身汗。

    沈兰蘅的手放在她的腰间,郦酥衣身子骨一柔,声音亦是娇滴滴的,好似能掐出水。

    男人扶了一把她,道:“坐直,你这样趴着容易出事。”

    “沈兰蘅,”郦酥衣摇了摇头,气若游丝,“你让我趴一会儿,我累。”

    周遭的风声忽然寂静下来,只余下她趴在马背上,抱着身前的东西,一点点缓缓吐着气。沈兰蘅的那件狐裘也被风吹散开,见状,对方又伸出手,重新将她包成了个粽子。

    见沈兰蘅伸出手,郦酥衣以为他又要挠自己,忍不住向后躲了躲。沈兰蘅笑了笑,只用了半分力道,便轻而易举地将她给捞了回来。

    经过方才那么一遭闹腾,她完全卸下了对身前之人的防备。好似恍然之间,二人又回到了四年前,青衣巷里,对方带着她纵马穿过大大小小的街道,来到郊外。

    郊外风声猎猎,玄灵山上,白雪皑皑。

    “沈兰蘅,”她嘀咕道,“你是属牛的吗,力气这么大。”

    “郦酥衣,”沈兰蘅也看着她,笑,“你的腰是豆腐做的吗,怎么一碰就软。”

    此言一出,女孩子的脸“唰”地一红。她别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见她情怯,沈兰蘅只低低笑了一声,纵马慢了下来,带着她,在玄灵山的小道上慢慢地走。

    再往上跑些,便是玄灵山山顶。

    听说山顶的风景很美,但她被下放到驻谷关四年,从未去山顶上看过。

    郦酥衣扯了扯身侧男人的衣角,轻声:“我想去山顶看看,好吗?”

    月色下,她的眸光柔软而清澈。

    沈兰蘅跳下马,牵着绳子,道:“好。”

    他牵着骏马,马上驮着她,二人慢慢向山顶上走去,一时间,玄灵山万籁俱静。

    夜幕深沉,待他们来到山顶上,已分不清如今是几时。

    她心想,自己的时间不算时间,可沈兰蘅却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他肩上扛着皇命,却能来陪自己到山顶上看风景。如此思量着,郦酥衣心中一暖,方欲出声,忽然听见他问道:

    “还难过吗?”

    什么?

    沈兰蘅侧过脸,一泓眸光如湖水般清浅温柔。

    “郦酥衣,你还难过吗?”

    她回过神,陡然发觉,方才在佛堂里的烦恼都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以前,很爱哭,很爱笑。

    可自从兰家落难,她就很少再如此放肆地哭笑过。

    见她摇头,沈兰蘅的唇角翘起了个浅浅的弧度。

    玄灵山山顶上的景色果真很美,雪夜里看,别有一番风味。郦酥衣站在山顶上,俯瞰着脚底下的景色,皑皑的雪,光秃秃的树木,纵横连绵的山层。

    星子落在她眼眸中,忽然,她想起一些人来。

    她想起父亲,想起兄长,还想起柳玄霜的卷宗。

    问及柳玄霜会如何,沈兰蘅神色淡淡:

    “抄家,下狱。”

    他丝毫不避讳她。

    “贪污军饷可不是什么小事,只是其中的水太深了。”

    不光如此,他竟然还查到了户部。

    户部身后的,可是当今圣上的叔父,郢王。

    沈兰蘅眯了眯眼睛。

    “到时候,户部的人必将会把所有的罪行都推到柳玄霜身上,圣上如何处置他,他能不能活下去,就全看他的造化了。”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十分冷漠,似乎根本不在乎柳玄霜的生死。这让郦酥衣想起来世人对他的评价——沈兰蘅就是君上的一把刀,一把锋利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刀。

    如此想着,她心中暗暗发惧,忍不住喃喃出声。

    “那到时候……”

    不等她说完。

    沈兰蘅忽然转过头,很认真地问她:“那到时候,郦酥衣,你愿意和我去北疆吗?”

    郦酥衣掀起眼帘,用余光睨着眼角处那一点金光。

    她记得很清楚,昨夜与沈兰蘅自沈家一路追过来时,自己并未戴上这一支金簪。

    她原以为,这一支簪子,是今早沈顷为自己戴上去的。

    瞧见男人眼底乍起的情绪,郦酥衣立马明白这簪子从何而来。她伸手,毫不犹豫地将其自发髻上取下,同他道:

    “郎君不喜欢,那妾身便不戴了。”

    沈顷:“你……”

    “郎君不喜欢,妾身也不喜欢。这本就是根金簪,还镶嵌了这般惹眼的红宝石,当真是俗气死了!”

    少女拔了簪子,皱着眉,一脸嫌恶。

    “不过看这金簪,像是能值几分钱。待入了城,妾身便将它当了换些吃食。郎君你说,好不好?”

    她这一番话,果真止住了男人心中的酸意。

    闻言,沈顷弯了弯眸,含笑道:“好。”

    听到这话,郦酥衣怔了怔。

    耳边吹着暖醺醺的炉风,带着沈兰蘅身上的味道,拂起她耳边的碎发。她呆呆地看着身前的男人,涟涟的泪珠子凝在眼眶里打转,一时间竟忘了落下。

    开心吗?

    显然不。

    自从家道中落,与父亲、兄长分离,来到驻谷关受人奴役,她就从未有一刻开心过。兰夫人的离世,姨娘的病重,数不完干不尽的活儿……只有在深夜熄灯时,她才偷偷从枕头下翻出来个小本子,咬着笔,将眼泪偷偷藏在里面。

    她不敢哭太大声,怕吵醒姐姐和姨娘。

    她很想父亲,很思念兄长。

    自记事起,兄长的身子就很不好,他几乎是在药罐子里泡着长大的。也不知文弱的兄长独自一人在北疆,过得好不好。

    如此想着,她心中愈发感到酸涩,眼眶胀胀的,眼帘渐渐模糊。

    下一刻,她终于哭出来。

    她哭得很小心,几乎是不带声的,肩头轻微地耸动,将呜咽声吞咽到喉咙里。见状,沈兰蘅心底一阵揪疼,他想上前将她抱住、揉入怀里。

    殿外的风声很大,这场雪,马上要落了下来。

    郦酥衣低着头,止不住地擦着泪,一双眼睫上沾满了水珠,睫毛湿漉漉的,可怜极了。

    沈兰蘅说,她要是想哭就哭,别忍着,可以哭大声些。

    她小时候很爱哭。

    父亲罚她、沈兰蘅逗弄她,就连兄长兰旭咳出血来,她见了都忍不住暗暗抹泪。

    兰旭并不是兰家的孩子。

    他是被父亲一时怜悯、从大街上捡回来的。

    刚到兰家时,他瘦得像一只小猴子,身上穿得也破破烂烂的。下人领着他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他被乳娘牵着走到父亲跟前,少年眉眼竟意外得好看。

    父亲给他取名,单字一个“旭”,字子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1.Cc,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1.cc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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