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67

    一层被褥盖得很是厚实。厚厚的暖褥将她全身裹挟着,愈发衬得少女身形娇小婀娜。

    郦酥衣整个人蜷缩在褥子里,将半张脸埋下去,脸上的褥子遮掩住她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呼吸。

    沈兰蘅自然不知她现下的反应与想法。

    对方原以为她已熟睡,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将她叫起来。

    他右手紧攥着金簪,低垂下眼睫去,只见少女紧闭着一双眼,面容在月色的映照下微微泛着白。

    安静,乖巧,美好。

    郦酥衣垂眼,欲将这支簪子放在床头边。

    可他转念又想了想,只将其放在床头,明日沈兰蘅醒来,大抵会以为这是郦酥衣所赠。不成,他不能让郦酥衣捡了便宜去。

    郦酥衣这般伪善,明日醒来定然抢功,三言两语便将这笨女人蛊惑。

    如此思忖着,他辗转取来了纸笔,挽起袖子,于白纸上写下:

    ——郦酥衣所赠。

    如此飘逸的字迹,那女人一定能猜出来这是他亲手写的罢。

    郦酥衣喜滋滋地想。

    沈兰蘅埋着脸,不知晓身后之人究竟在做甚。

    只觉对方这边来、那边去的,动作十分聒噪吵人。

    少女攥紧了手中匕首。

    榻边的金光闪了闪,郦酥衣手指修长,用金簪将那字条压得牢实。

    夜风寸寸,吹得白纸掀开小小一个角儿。男人方往回倒退了几步,须臾,又迈步重新折返了上去。

    若是明日,郦酥衣醒来偷偷将字条扔掉……

    不成。

    郦酥衣拾起金簪,精细的眸光闪了一闪。

    沈兰蘅紧闭着眼,只觉那人第二次掀开床帘,那一道兰香再度拂面,与凌冽的寒风一道,侵袭而来。

    男人身形轻轻压下,又缓缓越过她的身子、翻至另一侧。

    即便是未睁开眼,沈兰蘅也能感觉出来,对方此刻正对着自己。

    他的鼻息温热,轻轻扑在沈兰蘅面颊上,微微有些发痒。

    沈兰蘅本就怕他。

    怕他的亲热,怕他的钳制,怕他突然发疯。

    如今,如此面对面正对着,沈兰蘅心中愈发紧张。

    一时间,竟叫她完全屏住了呼吸。

    便在此时,耳边冷不丁落下一声:“还没有睡着么?”

    郦酥衣声音微哑。

    他的情绪很淡,这一声不像是质问,倒像是一句讶异。

    沈兰蘅正攥着匕首的右手紧了紧,闻言,不敢睁开眼,更不敢应声。

    她不敢与郦酥衣周旋,更无力与郦酥衣周旋。倒不若假装深睡,期望对方失了兴致,也好就此放过自己。

    月色愈凉,将她面上映照得雪白一片。

    少女右手攥着匕首,左手笼于被褥里,一点点攥住了手边厚实的褥。

    所幸,对方只这样问了一句,并未再往下探寻。

    他抬了抬手,宽袖遮挡住帐外的月光。

    紧接着,沈兰蘅感觉,郦酥衣似乎将什么东西轻轻戴在她的头发上。

    他的动作很轻。

    呼吸声亦很轻,寸寸拂面,扑于她露于被褥外的那半张脸上。

    沈兰蘅的鸦睫动了动。

    今夜月色冰凉如水,摇曳着涌入窗棂,又莫名添了几分温情。

    耳畔传来满意的一声笑。

    紧接着,她像个布娃娃般被人伸手抱紧。

    沈兰蘅身体绷得笔直,宛若一根蓄势待发的箭矢。

    她等了许久,都未等到那人的造次,却意外地听到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听着那声息,沈兰蘅愣了愣。她的右臂紧绷,牢攥着匕首的掌心已冒出薄薄一层细汗。耳畔传来喧嚣的风声,她嗅着男人身上的兰花香气。除去这一道兰香,她还于郦酥衣身上嗅到另一道,近乎于血腥的味道。

    她已没有心思去探究,郦酥衣身上为何会有这种味道。

    她只回想起先前,对方对自己的百般凌辱。

    少女右手颤抖,内心深处,直涌上一个想法。

    ——杀了他。

    ——趁现在,杀了他。

    将匕首送至他的颈项,右手一用力,抹脖封喉。

    沈兰蘅紧抱着胸前的被褥,脑海中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样一张脸。

    俊美、温和、儒雅。

    他将自己本用来护身的匕首,紧紧塞于她的掌心。哪怕她将要做的,是将这匕首狠狠送入他的身体。

    沈兰蘅浑身暗暗发抖。

    耳畔的呼吸愈均匀了。

    她悄然睁开那样一双泪眼。

    待看见眼前一片水光模糊,沈兰蘅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情难自已地流下泪来。

    即便她想要逃,想要逃出郦酥衣的魔爪。

    但她依旧做不到,用匕首刺向他的身体,刺向他与郦酥衣共用的那具身体。

    毕竟郦酥衣,他是那般好的一个人。

    她又怎能舍得。

    夜色深深,窗外漫起大雾,浓白的雾气扑向窗棂,轻飘飘地漫上那一整扇窗牖。

    沈兰蘅紧咬着下唇,闭上眼。

    将手里攥了一晚上的匕首慢慢松开。

    ……

    郦酥衣就这般,于她身侧安稳躺了一整夜。

    这一整夜,他并未多说什么,也并未多做什么。却无端引得沈兰蘅心惊胆战、辗转难眠。

    她一整宿未阖眼。

    直到将近清晨,感受到几分安心之后,她才终于浅浅睡去。

    故而翌日,她醒得很晚。

    不知身侧之人是和何时离去的,沈兰蘅一睁眼,便发觉对方已不在身边。

    昨夜混沌,她难眠一整宿,今天早晨醒来时,身心俱是疲惫无比。少女睡眼朦胧地自榻上起身,方一侧过头,登即吓得面色煞白。

    不为旁的,只因这榻上、这榻上……

    沈兰蘅还未来得及唤出声,玉霜已端着盥洗之物推门而入。

    “夫人,您起来了。”

    小丫头恭顺地垂着眼,来到榻边,如往常一样欲扶着她坐起身。

    这一摊血迹就这般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

    玉霜端着银盆,吓得不禁喊出声。

    “夫、夫人……”

    怎弄得这么一大滩血?!

    玉霜方唤出声,又立马反应过来——昨天夜里,世子爷正是来过夫人的房间。

    昨天夜里,她已被世子衣服上的血迹吓过一次。

    殷红的鲜血,于雪白的衣袖上,愈显得鲜明而刺目。

    玉霜迎上榻上少女那双眼,战战兢兢,同她道明了原委。

    昨夜郦酥衣是带着伤,来到她兰香院的。

    “奴婢也不知世子爷是如何受伤的,只知世子来时,便已是一手的伤,那袖子上血淋淋的……世子爷的面色看起来也不大好,奴婢不敢上前询问。”

    闻言,沈兰蘅的第一反应是:郦酥衣将郦酥衣伤了?

    如此想着,她不由得愈发忧心郦酥衣,梳洗完毕后,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1.Cc,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1.cc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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