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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城无奈开口:“东家,人家两个都牵手出门了,你在这喊有什么用?”

    “牵手?”杜长卿大惊:“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方才光顾着别的,倒是没注意这点。

    银筝嫌弃看他一眼,“东家,日后就别做这些不合时宜之事了。你知道你刚才那模样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话本里写的,棒打鸳鸯的恶婆婆。”

    “……”

    ……

    仁心医馆在自己走后这一阵鸡飞狗跳,陆曈暂不知晓。

    傍晚过去,盛京白日里探春的人都回去了。沿途群芳红杏遍野,春色无数。走着走着,渐渐下起细雨,此时恰好走过落月桥,走到城南清河街了。

    清河街还是一如既往繁华,“禄元当铺”仍是老样子,曾故意高价卖给陆曈姐姐簪子的掌柜的坐在铺子里打瞌睡,绵绵春雨里显出几分乏意。

    出门时未曾带伞,裴云暎看了看前方,回头问陆曈:“去不去楼上避雨?”

    陆曈顺着他目光一看。

    前方不远是遇仙楼。

    “这雨暂时停不了了。”他拉着陆曈到檐下避雨,悠悠开口:“如此一来,你戌时应当回不了医馆,怎么办呢?”

    陆曈:“……”

    裴云暎这个人,有时觉得很大方,有时却又觉得很是耿耿于怀。

    她无言片刻,正要答应,目光忽然被更远处的河面吸引。

    遇仙楼临河,两岸边种满新柳。正是春日,春雨如烟,绿柳似雾,几只画舫飘在河中,有柔和琴声从舫间传来,伴随风雅士人的吟诗——

    十里横塘半积烟,春风何处最堪怜。

    长堤鸟语不知处,轻絮无声入旧船……

    陆曈怔了一下,忽然想起杜长卿曾说过的话来。

    “真想赏雨,何不到城南遇仙楼去赏?那楼上临河见柳,一到雨天,烟雨濛濛,河水都是青的,要是找个画舫坐在里头就更好了,请船娘来弹几句琴,再喝点温酒,叫一碟鹅油卷,那才叫人间乐事……”

    眼下正是雨天,陆曈心中一动,扯了下裴云暎袖子:“我们去坐那个吧,”

    裴云暎顺着她视线看去,“船?”

    他低头看向陆曈,语带不解:“你不是晕船?”

    陆曈是个旱鸭子,去苏南的时候吐得昏天黑地,回盛京行途也没好上多少。渡水那几日,晕船的模样看得旁人都心里难受。

    “我看那船不用划,就在水里飘着。不像之前走水路,晃得凶,应当无事。而且我有这个。”陆曈说着,取下腰间香囊在裴云暎面前晃了晃。

    说来奇妙,裴云暎这味“宵光冷”,十分对她喜好。每次闻见,都觉凝神静气,怡人清爽,回程路上走水路,全靠这香囊,对陆曈而言,比晕船药好使多了。

    裴云暎望着她,不太赞同:“你怎么总是不顾惜自己身体?”

    明知道身体要受苦,偏偏总是跃跃欲试。从前是,现在也是。

    陆曈:“我就想坐这个。”

    裴云暎:“……”

    他低头,定定看着陆曈,陆曈平静与他对视。

    过了一会儿,裴云暎叹了口气,点头道:“行。”

    就说了陆三姑娘脾气很大哈

    第二百四十四章 玉镯(含公告)

    遇仙楼边的画舫重新解开一只。

    裴云暎扶着陆曈上了船。

    因怕陆曈晕船,二人没有叫摇船浆人,任由画舫在岸边飘着,不过即便如此,临河泛舟,也比在遇仙楼上干坐着瞧雨有意思得多。

    遇仙楼下画舫有的大,有的小。大些的多是给达官贵人夜宴游船,小的则是给风雅士人舟上煮酒。

    裴云暎选的这条船略小些,是条黑平船,船头雕刻莲花,里头又有青帷帐,一筵酒食,行于水上,千万垂柳绿好,烟雨濛濛。

    陆曈扶着船栏在小几前坐下,方坐稳,一根红艳艳的糖葫芦伸到眼前。

    “遇仙楼的糖葫芦。”裴云暎笑道:“虽然晚了些年,我也算说到做到了。”

    陆曈愣了一下。

    似乎想起多年前苏南刑场后的破庙里,她拿着那只银戒满脸嫌弃,听坐在火堆前的黑衣人承诺:“你拿这个到盛京城南清河街的遇仙楼来找我。我请你吃遇仙楼的糖葫芦。”

    时光倏然而过,苏南十年难遇的大雪早已融化,她以为对方随口的敷衍,没想到在多年后的今日竟离奇成真,虽相逢相认前因不同,结果却一样圆满。

    陆曈低头,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酸甜滋味从齿间弥漫开来。

    “怎么样?”裴云暎在她对面坐下。

    “有一种……”陆曈想了想,“银子的味道。”

    杜长卿也在仁和店买过糖葫芦,尝起来滋味却比不得手中鲜甜。但又或许并非糖葫芦的缘故,毕竟如今心境,已与初至盛京时截然不同。

    裴云暎闻言失笑:“你可真会夸。”

    陆曈趴在船沿看向远处,河水之上,画舫中渐渐飘来琴音,花气春深里,如泣如诉,十分动人。

    她凝眸听了一会儿,裴云暎也没打扰她,待一曲终了,陆曈仍有意犹未尽之感。

    杜长卿曾提起遇仙楼中琴娘技艺超群,上次来时她一心想接近戚玉台,无心欣赏,这回泛舟河上,虽不太懂琴曲,仍觉声声动人。

    陆曈侧首,看向对面人。

    裴云暎正看着窗外河上,注意到陆曈视线,他回头,有些莫名:“怎么?”

    “我听云姝姐说,你会弹琴?”

    裴云暎狐疑:“你想干什么?”

    陆曈指了指船上放着的一架琴:“不知殿帅的琴声,比起刚才琴娘的如何?”

    他顿了一下,几乎要被陆曈这话气笑了,“你这要求,是不是也有点太过分了?”

    有些富商贵妇在外宴客,常挑生得美貌的少年服侍,途中或歌舞或琴棋,一场宴席办得体面,听得人也欢喜。

    在某些特定时候,其实是带有轻侮意味的一个要求。

    陆曈托腮看着他:“我就想听你弹。”

    “我可以私下为你弹,”裴云暎看了一眼远处飘过的画舫,轻咳一声,“在外就算了。”

    陆曈不乐意了:“你怎么扭扭捏捏的,难道你弹了,还会有人来强抢你不成?真要有人强抢你,”她讽刺,“我杀人埋尸很在行,一定替你报仇。”

    裴云暎匪夷所思地看着她。

    陆曈神色坦坦荡荡,像是明知道这话中意味,却又故意不说明白,一派无辜,宛如故意使坏。

    他盯着她半晌,对方依旧坚持,须臾,终是败下阵来,叹道:“行,殿前司指挥使就是给你做这个的。”

    他起身,走到一边案前。

    这船舫被人租下,原本就是为了供人游船赏柳,长案上摆一架七弦琴。

    他在琴前坐下,垂目抚琴。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1.Cc,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1.cc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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