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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皇教诲兄长,‘君为元首,臣做肱骨,齐契同心,合而成体。体或不备,未有成人。然则首虽尊极,必资手足以成体,君虽明哲,必藉肱骨以致治。委弃肱骨,独任胸臆,具体成理,非所闻也’。”

    “如今虽大局已定,然天下之广,四海之众,千端万绪,每每想起,常临深履薄。”

    他看向裴云暎。

    “于朕而言,你就是那个‘肱骨’。”

    “裴云暎,朕不管你之后有何打算,至少现在,你给朕打起精神来,朕需要你。”

    裴云暎俯首。

    “陛下有此心,恃贤与民,其国弥光。臣愿追随陛下,借陛下眼睛。”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裴云暎停顿一下:“只是陛下千万别忘了随礼。”

    元朗失笑,假意一镇纸砸过去,笑骂一声:“德行!先追到你那位心上人再说吧!”

    ……

    裴云暎的“心上人”,此刻正随一众医官回到翰林医官院。

    从苏南回来的医官们受到了翰林医官院的热情欢迎。

    治理大疫本就危险,时有不易,常进他们此去,有背地里骂傻蛋的,有可怜他们倒霉的,还有庆幸苦差事没轮到自己的,但当医官们安然无恙回到盛京,总归令人钦佩。

    林丹青正要拉陆曈回宿院先休息,陆曈却走到常进跟前:“医正,我有话要同你说。”

    常进愣了一下,以为她是要说药人后头的事,禀退左右,道:“进屋说吧。”

    陆曈随常进进了屋子。

    一进屋,常进在桌前坐了下来。

    “陆医官,”他道:“我一回来,就叫人去御药院那头打过招呼了,回头给你换几味药材。”

    “御药院和医官院过去有点不痛快,本来这事没这么容易,不过之前因为红芳絮的事,他们院使对你印象不错,一听你病了,也没为难咱们就去拿药单。等换了药,调养你身子就更方便了。”

    他见陆曈没说话,似才想到什么,忙补充一句,“你放心,我没说药人的事,只说你旧疾犯了。”

    陆曈点了点头:“多谢医正。”

    “客气什么,”常进又道:“此去苏南,你寻来的黄金覃效用不少,我都写进文书里,等回头吏目考核升过三级,努努力,离入内御医也不远……”

    他说得兴致勃勃,陆曈打断他的话:“医正。”

    “怎么?”

    “我想辞任翰林医官一职。”

    常进一愣。

    “陆医官,”他皱起眉,“怎么突然说这个?”

    陆曈颔首:“我的病医正也知道,医官院事务繁冗,每日忙至深夜,对我养病并无好处。我想回去西街,专心养病一段时日。”

    “那也不必辞任吧,”常进下意识挽留,“你回去休息一段日子就行,准你旬休。”

    “医正能准我多久旬休,十日,半月,一月?”

    陆曈笑了笑,“您也清楚,我的病想要彻底痊愈,并非一朝一夕可成。”

    “可是……”

    常进望着她,眼底有些挣扎。

    陆曈是个好苗子。

    春试红榜第一,医道一行又颇有天赋,翰林医官院这群年轻医官里,她出色得毫无争议。这样的好苗子离开医官院,如何不令人惋惜。

    但他又知道陆曈说得没错。

    医官辛苦,日日奉值,常常熬夜,对陆曈养护身体无益。他虽惜才,却也对陆曈先前做过多年药人的经历深感同情。

    “医正,”陆曈望向他,语气平静,“我做大夫做了许多年,生死关头走一遭,倒是看开了许多。医官院并不适合我,请允许我自私一次,让我回到西街,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吧。”

    常进微微愣了愣。

    眼前女子一身医官袍疏朗,眉眼秀丽坦荡,让人忽而想起苏南冬日那日,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苍白虚弱的模样。

    想要再劝的话堵在嘴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半晌,常进叹息一声。

    “你让我想想。”

    ”君为元首……”——《贞观政要》

    在慢慢收尾了,大家可以攒个一周来看!

    第二百四十三章 画舫

    盛京的春日来得早。

    西街正街酒铺,早早挂起春幡,梅树上只剩一点残腊,落月桥边的新柳却开始抽芽。

    在这一片节物新春里,陆曈回到了仁心医馆。

    苗良方托人在医官院中打听消息后,早早和杜长卿在医馆中准备,又去仁和店买了一桌好酒菜搬到院中,陆曈才一回医馆门口,就被银筝抱着不松手。

    “姑娘,”银筝道:“不是说,要等这月旬休才回馆么,怎么提前回来了?”

    去苏南的医官们治疫有功,回皇城后往上论赏,还有些治疫文册需整理,一时倒是很忙。

    “我和医正告了假。”

    杜长卿站在一边剔眼打量她,数月不见,杜长卿看上去还是那副老模样,衣着鲜亮,神情惫懒,就是比起从前看上去更有几分底气,更像一位年轻的、前程无量的东家掌柜了。

    他手上抓一把核桃,顺手分给陆曈半颗,对众人道:“瞧瞧,我说什么,她回来肯定又瘦了!当年从医馆出去时,我好吃好喝养着,这去当医官当了一年半载,人瘦成这幅模样,说明了一个道理。”

    银筝好奇:“什么道理?”

    “人就不该做工!”杜长卿一口咬碎核桃,“要我说别当劳什子医官了,在我这做人不比在医官院当牛做马强?也没见发你多少俸禄。”

    阿城小声开口:“东家,医官院那还是比咱们医馆强的。”

    杜长卿翻了个白眼。

    苗良方拿拐杖佯作抽他,一面帮陆曈卸下医箱,呵呵笑道:“回来就好,你回来得匆忙,家里没来得及做饭,小杜特意给你定了桌酒席,还让人杀了只养了一年的老母鸡炖汤……”

    银筝闻言就道:“炖什么鸡汤,又不是产妇猫月子。”

    “那不是想给陆大夫补补身子吗?”杜长卿不满,“补气!”

    “哎呀,”苗良方无言,“其实猫月子也不是要喝这么多炖鸡汤的。”

    “合着我还炖错了?”

    话头就在这吵闹里逐渐偏离。

    院子里走之前的布棚已经拆了,新年后,盛京没再下雪,一日比一日暖和。众人在席间坐下来,说起先前陆曈去苏南一事。

    “陆大夫,”杜长卿夹了筷捞鸡肉问她,“我听老苗说,你们去救疫的,回医官院要论功,什么什么考核升三级,以后就去宫里给贵人当入内御医了?是不是真的,有给你们赏银子吗?”

    银筝鄙夷:“东家怎么这么功利?”又给陆曈盛了碗鸡汤,“姑娘,是不是这之后,您的医官袍子得换色了?”

    新进医官使着淡蓝长袍,随官位上升,颜色渐深以彰地位变化。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1.Cc,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1.cc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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