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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金显荣……”

    “陆医官救的富贵人,可不是侥幸就能做到的。”

    窗外有风吹来,花影摇曳。茶香充斥着整间屋子,将方才暗室鼻尖的血腥气掩住。

    沉默片刻,陆曈淡声开口:“命由我作,福自己求。下官出身卑贱,唯有尽心钻研医术,才能得贵人入眼。让大人见笑。”

    “好一个命由我作福自己求。”

    严胥捧起茶,不紧不慢呷了一口,“所以,殿前司裴殿帅的当众相护,也是陆医官自己求来的?”

    闻言,陆曈眉头微微一皱。

    袅袅茶汤蒸起的白雾后,严胥阴沉的眼高深莫测地盯着她。

    陆曈不说话,心中兀自飞快思索。

    殿前司与枢密院是死对头,严胥突然找她过来言语试探,听上去似乎与裴云暎有关。

    如今宫里传得她与裴云暎不清不楚,或许在严胥眼中,她与裴云暎间也并不清白。若他想对付裴云暎,自可从自己这头动手——

    只是这态度,似乎有些耐人寻味。

    许是她沉默的时候有点久,严胥又低头喝了一口茶,搁下手中茶盏,淡淡开口:“陆医官怎么不喝茶?”

    陆曈怔了一下。

    热茶盛在青瓷茶盏中,茶汤青碧,漂浮茶叶若一池翠荷舒卷,看不出是什么茶,香气馥郁得叫人心颤。

    “这茶很好,不要浪费。”

    严胥道:“尝尝吧,陆医官。”

    四面变得很是寂静。

    陆曈低头,茶水已不再像方才般冒出热气,温凉得刚好。

    良久,她伸出手,举起茶盏,将茶盏凑到自己唇边,就要喝下——

    “砰——”

    就在这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书房的门被人从外一脚踹开,陆曈豁然回头,门口那个绿衣男子不知何时跌倒在地,捂着肚子面露痛苦。

    裴云暎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身上银刀未卸,面寒如冰,大步走到陆曈身前,一把夺过她手中茶盏向身后一扔——

    “啪”的一声。

    茶盏砸在墙上,顷刻四分五裂,茶水溅了毯子一地。

    裴云暎面上没了平日和煦笑意,长刀往桌上一放,盯着严胥的目光冷得刺人。

    “严大人。”

    他冷冷道:“你想做什么。”

    第一百七十九章 威胁

    屋里屋外,一片寂静。

    绿衣男子躺在门前,极力压低倒吸冷气的声音。

    门外日光明媚,树影婆娑,四周并无跟来的人。陆曈心中疑惑,严胥的官邸,府中应当有不少护卫,为何裴云暎这样闯进来却未看到任何人阻拦?

    亦或是……

    不敢阻拦?

    “裴殿帅,”严胥目光掠过地上一片茶水狼藉,眯着眼开口:“在我的府邸无礼,你也太放肆了。”

    “我还有更放肆的,大人想看,也可以试试。”他冷着脸说完,转向陆曈,视线落在她医官袍裙的裙摆上。

    陆曈顺着他目光看去。

    裙摆上染了大块血迹,是方才在暗室里救人蹭上的,乍一眼看上去很有几分骇人。

    他盯着陆曈:“你怎么样?”

    陆曈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严胥冷漠道:“医官行诊,不知犯了裴大人哪条忌讳?”

    “行诊?”

    裴云暎转过身,唇角一勾:“不知严大人治的是哪一位,受的什么伤,不如请出来看看。”

    屋中一静。

    过了一会儿,严胥才冷笑一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殿帅年轻气盛,但锋芒毕露未必是好,有时也需收敛。”

    裴云暎面露讽刺:“知道严大人老了,也不必一直提醒。”

    陆曈:“……”

    裴云暎实在嚣张至极,此种境况,多少有些出格,他竟连遮也不遮掩一下,就算仗着圣眷龙恩,也实在太过张狂。

    严胥冷冷注视着他,目光在他与陆曈二人间转了一转,倏尔开口:“我请陆医官行诊,裴殿帅却闯了进来,莫非裴殿帅能做陆医官的主。”

    他抬眸,语气意味深长。

    “你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话问得暧昧,陆曈眉头一皱,似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还未来得及细想,就听裴云暎道:“债务关系。”

    他轻描淡写地开口:“围猎场上,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严大人没听懂吗?”

    “她是我的‘债主’。”

    陆曈一怔。

    严胥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有些刺耳,“那你今日是来做什么的?”他目光瞥过桌上银色长刀,长刀尚未出鞘,刀鞘银光流转,冷意森森。“想动手?”

    “不是啊。”

    裴云暎蓦地一笑:“我是来给‘债主’撑腰的。”

    窗外日光灿然明媚,屋中安静得可怕。

    陆曈有一瞬间怔忪。

    裴云暎挡在自己身前,身影遮挡大半严胥的视线,使得对方那道阴冷的目光无法落在自己身上,如一道安全屏障。

    但她却有些不解。

    如此光明正大的袒护,对裴云暎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会令人误以为她是裴云暎的软肋,而将软肋暴露于敌人面前,是愚者所为。

    “殿帅还是太年轻,”严胥收了笑,眼神若灰色阴翳,丝丝缕缕萦绕年轻人身上,冷冷开口:“难道不知道,光凭贸然闯我府邸延误公务的罪名,就能让你吃尽苦头。”

    “真的?”

    他拿起银刀,嘴角一翘,“说得我都有点期待了。”

    屋中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就在这一片紧绷中,陆曈骤然开口。

    “严大人。”

    屋中二人朝她看来。

    她说:“我方才所救伤者,虽用归元丸吊住他三个时辰的性命,但他损伤过大,神智无法长时间保持清醒。”

    “一个时辰之后,他会再度陷入昏迷。”

    严胥紧盯着她。

    陆曈温声开口:“倘若严大人有什么要问询对方的,最好趁着眼下神智尚明时询问,否则时候晚了,就来不及了。”

    她话说得温和,仿佛真为病者贴心着想的好医者,严胥脸色一变:“你在威胁本官?”

    “下官不敢。”

    陆曈仍微微笑着,平静地说:“《梁朝律》中,严禁私设公堂不请旨,非法刑讯,无故监禁。”

    “《刑统》中又说:凡年龄在七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有残疾、废疾、笃疾者,怀孕者,享有特权犯官,不得用刑拷问。刑具统一规定为‘杖’,背、腿、臀每次三十而止。”

    顿了一顿,陆曈才继续开口:“方才所见伤者,断腿在先,伤重在后,应为‘残疾者’,其身伤痕有烙铁、鞭刑、断指……”

    “已超《刑统》中三十杖刑。”

    话说完了,四周落针可闻。

    门口的护卫听见屋中动静,望着陆瞳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1.Cc,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1.cc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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