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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知道自己要对付的是什么人,自然也能一眼看穿她最终目的。

    陆曈移开眼:“说不定将来正是如此。”

    他点头,像是不经意的提醒:“悠着点吧陆大夫,树敌别太快,否则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陆曈反驳:“殿帅还是先管好自己,下次去行刺什么人的时候可别又让人砍了到处窜逃。”

    裴云暎:“……”

    巷口马车静静停在门口,他没再与她争执,只道:“上车吧。”

    陆曈扶着车口弯腰上马车,临上马车时,脚步忽而一顿,侧首看向远处。

    远处对街坊市,灯笼明光下车马织流而过,人声不绝。

    裴云暎顺着她目光看去:“怎么?”

    陆曈定定看了对面一会儿。

    她刚才好像看见太师府的马车掠过。

    只是那瞬间太短,人流又拥挤,没等她看清楚,再抬眼时,只有人流如织。

    她摇头,弯腰上了马车。

    “没什么。”

    ……

    马车在府门前停下。

    仆从们拥着马车上的人款款下了马车,走进豪奢宅邸。

    围在中间的年轻女子拿下帏帽,一身牡丹薄水烟拖地长裙的年轻女子,桃腮杏面,嫩玉生光,乌发斜梳成髻,露出前额上珍珠点的花钿。那衣裙上大朵大朵的牡丹灿然盛开,将她衬得越发典雅富贵,像朵正韶华盛开的丽色,十万分的娇媚迷人。

    这是戚清嫡出的小女儿,戚华楹。

    太师戚清共有过两任夫人,先夫人病故前未曾留下一男半女。第二位倒是与戚清算老夫少妻,然而生下一男一女后也早早撒手人寰。

    怜惜这一双儿女幼年失母,戚清便也没再另娶,将这双儿女好好抚养长大。

    嫡长子戚玉台在外一向恭谨守礼,虽未有过什么尤其出彩之行,却也算得上规矩守礼,不曾闯过什么大祸。

    而这位嫡出小小姐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仅生得美丽动人,亦才情风流,自小到大所用器服穷极绮丽,公主也难及得上。记得有一年戚家小姐灯会出游,得了张新做的弹弓拿在手里把玩,那用来弹射的弹丸竟是银子做的。当时戚家马车一路走,无数穷人跟在后头捡拾她弹落银丸,何等的风光气派。

    人人追捧,又是父亲掌中之珠、心头之爱,盛京平人常说,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投生成戚家小姐的命道。

    好命嘛,旁人羡慕不来。

    这样的好命,本该一辈子不识忧愁滋味,然而今日这朵牡丹却含露带霜,一进屋,一言不发瘫坐椅子上,呆呆望着屋中屏风出神。

    四周婢女噤声站着,无一人敢开口。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妹妹——”

    紧接着,缀着细碎宝石的珠帘被撩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位锦袍男子。

    来人是戚玉台。

    婢子们忙行礼,戚玉台未察觉屋中气氛不对,只快步走到戚华楹身侧,一屁股桌前坐下,笑说:“妹妹,你手头可有多余散钱,借我千两,过几日还你。”

    戚玉台是来借钱的。

    戚太师快至寿辰了,刚好又临近夏狩,户部平日也没什么事,他那差事可有可无,金显荣便准了他的假,让他在府里好好准备夏狩和父亲生辰事宜。

    然而寿宴自有管家安排,无需他插手。他在府里待着,只觉府中规矩严苛沉重,每日如只被拘在笼中的鸟儿,纵有灵犀香点着,仍觉心烦意乱。

    实在很想寻机会放松一下。

    父亲明令禁止他服食寒食散,得知柯家一事后更是变本加厉,每在公账上支使一笔银子都要管家记录在册。寒食散本就是禁药,如今再用价格十分高昂,以他自己那点俸禄根本买不起,实在想不到办法,便只能来寻戚华楹。

    父亲对他严苛,对自己这个妹妹却十分纵容,戚华楹花银子更如流水,每月光是胭脂水粉、衣裙零嘴都要开支近千两,戚清也从不拘着她享乐。他们兄妹自小感情很好,每每他让戚华楹周济,戚华楹也是二话不说答应了。

    今日也是一样。

    戚玉台道:“爹最近管束我实在很紧,俸禄我前几日就花完了,好妹妹,等我发了俸禄就还你!”

    戚华楹一向对银钱大方,今日却迟迟不曾回答,戚玉台正有些奇怪,突然听见一声啜泣,抬眼一看,戚华楹别过头去,两腮挂着一串泪珠。

    他吓了一跳,忙站起来:“这是怎么了,妹妹?”

    戚华楹只顾低泣不肯说话,戚玉台沉下脸:“谁欺负了你?”

    一边的贴身婢女蔷薇小声开口:“今日府里马车经过医官院附近巷口……”

    “那又如何?”

    蔷薇看了一眼戚华楹,见戚华楹仍然垂泪不语,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说道:“小姐在车上,瞧见了裴殿帅与另一名女子说话……”

    戚玉台一愣。

    戚华楹偏过头,想到今日所见,哭过的眼睛越发红肿。

    她没想到会在那里遇到裴云暎。

    自打宝香楼裴云暎英雄救美,她对那位英气俊美的殿前司指挥使上了心。

    父亲知晓了她的心思后,并未阻拦,甚至还特意让老管家去殿帅府给裴云暎送过几回帖子,邀他来府中闲叙。

    裴云暎每一次都拒绝了。

    一次用公务冗杂来推脱,次次用,傻子也知道他是故意的。

    戚华楹心中有失落沮丧、有委屈不解,还有一丝被拒绝的恼怒与不甘。

    人或许总是如此,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裴云暎对她并不在意,她便无论如何都想要驯服他,叫这位风流秀出的指挥使也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

    她是世族淑女、名门闺秀,便不能如那些抛头露面的低贱平人一般贸然与他相见,他不肯来赴宴,她便只能等别的时机。

    一日日等,等得她自己都心灰惫懒了,谁知缘分这事总没有道理,今日马车驶过医官院巷口对街时,偏叫她撞见了这人。

    戚华楹怔怔望着屏风。

    屏风上绘着的夏夜街巷长图,令她一瞬想起不久前瞧见的画面。

    夏夜华月万顷,官巷两街种了盛开的百合花,花香顺着清凉夜风扑面而来,戚华楹一眼就瞧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青年站在那里,面如冠玉,仪表非凡,周围人都被衬得黯淡几分。

    她心中一喜,忙叫人停住马车,笑容还未达眼底,便见那年轻人侧过身去,与身边人说话。

    他个子高,人生得挺拔,从戚华楹这头望过去,瞧不见与他说话那人究竟是谁。只能瞧见淡蓝裙袍与纤细锦袖,似乎似曾相识。

    依稀是个年轻女子。

    戚华楹怔怔望着对街。

    他侧着头,含笑望着对方,明明隔得那般远,但戚华楹似乎可以透过人群,看到对方那双幽黑的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1.Cc,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1.cc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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