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53

    寒问暖,她又生得瘦弱单薄,一眼望过去,简直寻不到人在何处。

    只听得到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裴云暎一进门就看到的是这幅场景,皱了皱眉,问靠在角落站着喝茶的萧逐风:“在干什么?”

    萧逐风朝人群努了努嘴:“你的陆医官来行诊了。”

    裴云暎一怔。

    “托她的福,我第一次知道,在殿帅府养鸭子是这种感觉。”萧逐风嘲笑完,放下茶盏,转身出了门。

    裴云暎:“……”

    他走到大厅中间,禁卫们献殷勤献得热火朝天,谁也没发现他回来了,坐在中间的陆曈正低头把脉,面前明晃晃伸着数十只赤裸的胳膊,个个故意用力显出颇有力量的线条,至于那一张张笑得傻气的脸,像极了每次栀子问段小宴讨骨头时,凑上去舔对方手指的神情。

    真是胀眼睛。

    实在看不下去,裴云暎走上前,刀鞘点了点桌:“安静点。”

    再吵下去,旁人听见还真以为殿帅府改行养鸭子了。

    “大人?”

    禁卫们这才瞧见他,忙立起来退到一边,还有人像是怕他不明白般主动解释:“大人,医官院新来的陆医官来为我们行诊了。”

    他看向桌前人。

    陆曈坐在殿帅府的大厅里,长木桌宽大,椅子也厚重,她坐在这里,是格格不入的纤巧,只是神情一如既往平淡,十分从容。

    倒把一群禁卫衬得傻里傻气。

    裴云暎扶额,叹了口气。

    “进来吧,陆医官,”他道:“我有话对你说。”

    ……

    陆曈随裴云暎进了里屋。

    里屋无人。

    这似乎是裴云暎处理公文的屋子,陈设极其简单,窗下摆着一大张紫檀波罗漆心长书桌,两边各一张铺了锦垫的花梨木椅。

    桌上一方墨石砚,官窑笔山上挂几只紫毫,还有一只乌黑的貔貅镇纸,与填白釉梅瓶放在一处,梅瓶里空空如也,一枝花也没有,伶仃地立在角落。

    陆曈把医箱放到桌上,见长桌上放着白纸,遂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伸手取来纸笔。

    见她坐在自己位置上,裴云暎顿了顿。

    陆曈没注意到他神情,只低头提笔写字。

    “看过脉了,只是春日气燥血虚,开几幅补养方子煎了,每日早晚一碗温养着就好。过几日我再来换副方子,大人无需忧心。”

    陆曈说完,并未听到回答,抬头一看,裴云暎正抱胸站在不远处打量她。

    “怎么了?”

    “没什么,”他不甚在意地一笑,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望着她若有所思地开口:“看你气色不错,今日来的比约定时候更早,金显荣没为难你?”

    原是为了这个。

    陆曈收起笔,将写好的方子提起晾了晾,道:“让裴大人失望了。”

    白纸上墨迹未干,能看出写的字迹潦草狂肆,与鬼画桃符差不离多少,裴云暎扫了一眼,又笑着开口:“金显荣好色无德,就算身体不适,也不可能改了性子。”

    他盯着陆曈,神色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陆曈把晾好的药方放在一边,抬眸看向裴云暎。

    他就坐在对面,从前见他时常在外行走,坐在这屋里时倒显出几分正经模样,那身绯色的公服也褪去几分艳色,多了一点肃然。

    想来平日里,他就是在这里处理公文。

    默了默,陆曈才开口:“因为我答应替他保守秘密。”

    “秘密?”裴云暎顺手提起桌上茶壶,斟了盏茶推至陆曈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盏,问:“什么秘密?”

    他倒是问得自然,仿佛笃定了自己会说给他听一般。

    陆曈默然。

    年轻人端起茶盏,正微微吹散茶水面儿上的浮叶,似乎从初见他伊始,无论何种情景,哪怕是负伤有求于人,也一副永远游刃有余的轻松模样。

    实在让人看得很不顺眼。

    他见陆曈不作声,看了陆曈一眼,笑道:“不方便说?”

    想了想,陆曈道:“没什么不方便的。”

    指尖轻轻拂过桌上那只猊狻镇纸,镇纸精致,温润黝黑,轻轻翻动下,泛着深邃亮光,像一团小小的凝固的乌云。

    “一寸半。”她说。

    裴云暎低头饮茶,笑问:“什么一寸半?”

    陆曈收回手。

    她抬眸,用一种冷淡的、仿佛在说今日天气如何的寻常语气平平开口。

    “我告诉他,如果他按我说的做,我就替他保守他身下之物,统共一寸半的这桩秘密。”

    “噗——”

    裴云暎一口茶呛住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天才医官

    “咳咳咳——”

    手上茶水因剧烈咳嗽洒了一些出去,他手忙脚乱擦拭身上茶渍,那张总是处变不惊、游刃有余的笑脸终于有了裂缝,难得生动起来。

    陆曈觉得这画面倒是顺眼多了。

    裴云暎整理好周遭,适才看向陆曈,不可思议地开口:“你在说什么?”

    纵是医者不分男女,纵是陆曈此人从来也与羞涩、腼腆挂不上边,但他好歹也是个青年男子,而她一个年轻姑娘在屋里同他如此直白说出此事,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些。

    陆曈觉得他这幅模样倒挺有趣,遂奇道:“裴大人也不知道?看来真是秘密了。”

    “我当然不知道,”他狼狈地拂一下身上茶渣,“你怎么知道?”

    陆曈不作声。

    “你……”

    “我平日行诊用针,”陆曈打断他的话,敲敲桌上医箱,“多看一根针少看一根针没什么区别,裴大人不必露出那副神情。”

    这话说得刻薄至极,如若金显荣本人在此,只怕会被气得一命呜呼,偏她说得一本正经。好像丝毫不觉得其中讽刺。

    裴云暎以手抵住前额:“别说了……”

    见他如此,陆曈反倒觉得新鲜。这位指挥使大人看上去游刃有余,凡事举重若轻,但原来听不得这样的话,白白浪费了一副俊秀皮囊。

    真是人不可貌相。

    裴云暎静了一会儿才开口,神色有些复杂:“你真的……”

    倒不是他对医官行诊有什么偏见,实在是金显荣德行有亏,而陆曈又惯来不是一个逆来顺受之人,若说她被金显荣占了便宜,似乎不大对劲。

    “当然是假的。”陆曈道。

    裴云暎一怔。

    陆曈不知他心中所想,只道:“裴大人也知道,对我来说,男子躯体和死猪肉没什么区别,看不看不重要。再者他的病虽麻烦,但并不难治。裴大人也不必过于操心。”说着把那只猊狻镇纸压在方才写好的药方上:“方子在这里,大人照我说得煎药给他们服下就是,七日后我会再来。”

    说到此处,陆曈停了一停,又默默看向裴云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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