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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短短一年,丧女丧子丧夫,陆夫人王氏如何承受得起,一夕间就疯了。

    “人瞧着癫狂了,也不哭闹,成日里抱着陆柔小时候耍的拨浪鼓,笑嘻嘻地坐在湖边唱歌……”婆子唏嘘:“街坊怕她出事,带她回家。有一日夜里,陆家就燃起火来……”

    一个疯癫的妇人,夜里无意倾倒木桌前的油灯也是自然,又或者她短暂醒来,面对空无一人的屋宇,没勇气活着,连同自己一起烧了干净,索性解脱。

    “这陆家也是邪门得很,一年间死了个精光。”那婆子还在絮絮叨叨地同银筝说,“我瞧你们也别挨这门太近了,过了邪气,免不得遭几分牵连。”

    “陆夫人的尸首在哪?”陆瞳打断了她的话。

    那婆子看着陆瞳,对上对方深幽的眼眸,不知为何,心底有些发慌,定了定神才道:“陆家火起得大,又是夜里,等发现时已经晚了,烧了整整一夜。第二日人进去时,只找着一捧残灰。就随意扫了,倒是这宅子修缮不好,索性留在此处。”

    她说完了,见银筝与陆瞳二人仍站在陆家门口,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遂又将担子挑在肩上,嘀咕了一句:“反正这陆家人死得邪门,怕是冲撞了什么污秽之物,你们莫要离此地太近。从来忌讳死了人的屋子,出了事可别后悔。”说罢,挑着担子快步走了。

    银筝怀里还抱着方才从婆子那头买的茯苓糕,回到陆瞳身边,正欲开口,就见陆瞳已经抬脚走进了面前的屋宇。

    陆家这把火,确实来得汹汹。整个屋舍再也瞧不见一丝过去痕迹,四处都是焦黑的烟尘和木屑。

    陆瞳慢慢地走着。

    她离家已经许久,很多过去的画面都不甚清晰,只记得从前的堂屋靠里,连着小院后厨。瓦檐很低,下雨时,院子里时常积雨。

    如今掉落的焦木混在废墟里,看不清哪里是小院,哪里是厨房。

    脚踩在废墟中,发出细小的倾轧声,陆瞳低头,见残败瓦砾中,露出瓷实的一角。

    她低头,将碎石捡起来。

    是一方青石的碎屑,长廊近后厨有一只青石缸,常年盛满清水。七年前她离家前,最后一桶井水还是自己打的。

    身后银筝跟了上来,望着四面焦黑的碎瓦,忍不住脊背发寒,低声道:“姑娘,要不还是先出去吧。方才那人说万一犯了忌讳,何况……”

    “何况什么?”陆瞳开口,“何况陆家邪门得很?”

    银筝不敢说话了。

    陆瞳垂眸,将掌心里的半截风铃一点点握紧,望着面前的废墟,冷冷道:“确实邪门得很。”

    身死、入狱、水祸、大火……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巧合,她也想知道,陆家究竟是冲撞了哪里的“污秽之物”,才会被人这般毫不留情地灭了门。

    “方才她说,陆柔嫁的那户人家,是京城柯家?”

    银筝定了定神,忙道:“是的呢,说是京城做窑瓷生意的老字号。”

    “柯家……”陆瞳站起身,道:“我记住了。”

    第三章 进京

    接下来的时间,陆瞳又与银筝四处打听了些有关陆家的消息。

    白日总是过得很快,临近傍晚时,二人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

    一路舟车劳顿,没怎么用饭。银筝问掌柜的备饭去了,陆瞳独自坐在房间内。

    桌上还摆着银筝从妇人手中买来的茯苓糕,草草打开着,被燃着的半盏灯火模糊成暗色的一团。

    陆瞳的目光有些发寒。

    她在山上呆了七年,行囊清简得出奇,最珍贵的,也无非就是这只医箱而已。满怀期待归乡,等来的却是噩耗。

    父亲对子女教导向来严厉,幼时一人犯错,三人一同受罚。陆谦少时与兄弟斗殴,出言不逊,便被父亲责罚藤鞭二十,亲自上门负荆请罪。整个常武县都知陆家家风森严,如何会窃财辱人?

    陆柔身死,父亲路遇水祸就更奇怪了,常武县到京城,也就一段水路,过去亦未听闻沉船。何以父亲一进京就出事?还有母亲……陆瞳目光暗了下来。

    一户四口,一年内频频出事,世上没有这样的巧合。

    陆瞳慢慢攥紧掌心。

    如今母亲的尸首未曾留下,常武县那些人说得不清不楚,陆谦一案,京城府衙里一定有案卷,还有陆柔……

    一切答案,或许只能去京城寻找。

    门外传来脚步声,银筝端着个瓷碗走了进来,边低声絮絮:“晌午开始就没吃过东西,姑娘,我让他们做了点热粥过来……且喝一口填填肚子。”

    她将瓷碗放在桌上,复又转头对陆瞳道:“小菜随后就到。”

    陆瞳的目光落在瓷碗上,半晌没有动作。

    银筝觑着她的脸色,想了想,忍不住劝道:“姑娘,节哀顺变……”

    她知道陆瞳离家已经多年,如今回乡物是人非,难免伤神。然而遇着过这种境况,银筝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只能生硬地劝慰着。

    陆瞳问:“银筝,你跟着我多久了?”

    银筝一愣,下意识回道:“……约有大半年了。”

    “大半年……”陆瞳看向桌上的灯盏。

    银筝有些惴惴,过了一会儿,听见陆瞳的声音传来:“如此,我们就在此分别吧。”

    “姑娘!”银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银筝是青楼女子,自幼被赌鬼父亲卖入欢场。她生得伶俐美丽,偏命运多舛,十六岁时便染了花柳病。

    老鸨不肯为她花银子瞧病,又嫌她气味难闻不可再继续接客,就在一个夜晚,叫楼里的小厮将银筝用席子卷了,扔到了落梅峰上的乱坟岗里。

    彼时银筝已经气息奄奄,只等着落气,没料到在乱坟岗遇到了陆瞳。

    陆瞳将她背回了山上,给她治病,后来,银筝病就好了。

    银筝到现在也不知陆瞳为何会出现在深夜的乱坟岗,她也从不多问。这个神情冷清的少女似乎有很多秘密。不过,自那以后,银筝就一直跟着陆瞳。陆瞳曾告诉过她可以自行离开,但银筝与陆瞳不同,她没有家也没有亲人,亦不愿再度沦落欢场,思来想去,还是跟着陆瞳安心。

    但没想到,今日会被陆瞳再次赶着离开。

    “姑娘。”银筝跪了下来:“可是奴家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她有些惶然,“为何要突然赶奴家离开。”

    陆瞳没有回答她的话,走到了窗前。

    天色已晚,夜幕低垂,夜里的常武县没有了白日的热闹,如旧时一般冷清。

    “今日你也听到了,我陆家一门,一年内尽数身死。”陆瞳望着窗外长街,檐下灯笼幽幽晃晃,将年轻姑娘的脸映照得格外皎洁。

    “我不相信世上有这样的巧合。”

    “一切因姐姐死讯而起,如今整个常武县已没有陆家相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1.Cc,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1.cc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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