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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人玩笑着提起“大都督入赘”这个说法时,总有一肚子不满。

    可眼下,眼瞅着这玩笑就要变成事实,而他竟要反过来担心自家大都督能不能混个像样的名分……这感觉试问谁懂?

    护卫揣着满腹担忧,伴着戴从的叹息声,逐渐远去了。

    常岁宁洗漱罢,已然上榻。

    房中仅留了一盏灯,常岁宁披发坐在床榻上,半拥着簇新而暄软的被子,疲倦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一时有些模糊的视线随意地扫过房中陈设。

    并州大都督府内的客居之所已被崔氏族人住满,她此时所在这座院子,据说是崔璟的住处。

    崔璟很少会来太原府,但此处却很有他的作风,如他的人一般简洁,清冷,干净,几乎不见鲜亮的暖色。

    常岁宁静静看了一会儿,又见窗外月色清亮,一应心绪莫名缓缓卸下,只余下了淡淡的安定之感。

    片刻,她安心地躺下,困倦地闭上眼睛,即将坠入梦乡之时,嘴边如梦语般混沌着道:“崔令安,你如今还有空闲看月亮么。”

    余下的话失了声音,似乎一同坠入了梦中。

    没有空闲看月亮不要紧,只要人平安就好。

    要平安地等着她,她会去看他的。

    窗外明月承载着静谧的祈盼,散发着朦胧清辉。

    卢夫人的住处,此时却并不静谧。

    与母亲和妹妹团聚之下,崔琅已哭过三场,一场是为族中,一场是为祖父,一场是为长兄,此刻正待哭第四场——为了身处牢狱的父亲。

    然而却被母亲打断:“有甚可哭的,放心吧,京师的情形你也知晓,一时半刻不会有事的,除非他自伤——可若他在此关头还要自伤,又哪里值得你哭?”

    崔琅奇异地被说服了,泪意就这么缩了回去。

    “且京师族人已归荣王阵营,这已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正如我母族卢氏一样……局势之下,人各有命,这非是情感可以改变的,咱们也只能先顾好自身,才能谈日后是否有能力相助。”卢氏道:“如今你既为太原崔氏的家主,便该将心思放在眼前……要记着,常节使,你长兄,才是咱们可以倚靠相伴的人。”

    “尤其是你长兄,如今人都还在战场上拼杀……”卢氏谆谆教导着:“你这做弟弟的,要多为兄长谋划着。”

    双眼红肿的崔琅下意识地问:“我能为兄长谋划什么?”

    卢氏手上正做着针线,闻言抬起头来:“当然是名分呀。”

    崔琅反应过来,“嗨”了一声:“这个啊!”

    他拍了拍胸脯,咧嘴笑着保证:“您放心,此事儿子还是在行的!”

    这时,帘子被打起,崔棠带着侍女走了进来,托盘里端着两盅补汤。

    哭累了的崔琅主动上前端过一盏,拿调羹舀着往嘴里送,七八口便喝了个精光,转而称赞妹妹:“崔棠,还算你有良心,总算知道心疼你阿兄我如今这日理万机的脑子!”

    “我是炖给母亲的,谁让你喝了。”

    兄妹二人和往常一样斗了几句嘴,崔琅见自家阿娘放下汤碗,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动了动,试着问:“阿娘,儿子突然想到,我如今既已贵为家主,那是不是便能做主改族规了?”

    卢氏朝儿子看去,狐疑地问:“你想改哪一条族规?”

    第566章 剑锋

    崔琅“嘿”地一笑:“就是那条不与四大族之外通婚的规矩……”

    虽说近年来五大士族先后皆遭重创,严重者甚至如荥阳郑氏那般举族离散,或遭乱军血洗,但仍旧有太多人坚持着不与“庶族”通婚的原则,名曰务必保留清贵血统。

    这于受创的那些世家大族而言,似乎是唯一能做出的抗争与坚持了。

    族中凡有试图违背者,必遭他们唾弃,成为他们口诛笔伐的自甘堕落、玷污门风之人。

    有此背景在,崔琅如今又为家主,婚配之事注定要顾及良多,他生怕族中先一步擅作主张,难免就动了改此族规的心思。

    见母亲和妹妹直直地盯着自己瞧,崔琅忙道:“……母亲方才不还说让我帮着长兄谋划么,我这正是为了长兄的婚配之事思虑!”

    卢氏看着他:“可你长兄早已被除族了,不归崔家管呀。”

    崔棠:“就算长兄未被除族,族中历来也管不了长兄吧。”

    卢氏眨了一下眼睛:“是呀,那么究竟是谁会被族中管束呢?”

    崔棠抬眉:“兴许是新任家主吧。”

    “……”崔琅:“你俩唱双簧呢!”

    卢氏:“说吧,你想娶哪家的娘子?”

    “我想娶哪家的娘子不重要……”崔琅目光闪躲了一下,站在那里,脚下往旁侧挪了一步,侧对着母亲和妹妹,负着手,轻咳了一声,道:“重要的是咱们崔家注定是回不去从前了,既然要有新气象,从前的诸多陈旧之物便要趁早清除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固然不假,可头一把烧什么不好,怎偏偏就先盯上了婚娶之事?”卢氏看着儿子,毫不留情地戳穿:“看来家主私心很重的呀。”

    崔棠也仍旧直勾勾地盯着兄长:“阿兄有了心仪的女子?”

    崔琅脸一红:“别胡说!”

    崔棠惊得微微瞪大了眼睛。

    让崔棠感到吃惊的并非是兄长有了心仪之人,而是脸皮厚如兄长……竟然也会脸红。

    卢氏已经抬手示意仆妇去关门。

    崔琅被这架势吓住——怎有种要升堂审犯人的气氛了!

    “对了,等等!”崔琅紧张间,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冲门外喊道:“一壶,把带来的东西给我拿进来!”

    一壶应了一声,快步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两只巴掌大的小瓷罐,行礼后,在崔琅的示意下,送到卢夫人面前。

    卢氏不由问:“这是何物?”

    崔琅:“涂脸用的膏脂,北地风寒,涂上可保肌肤不皲裂!”

    崔棠不由问:“阿兄打哪儿得来的?”

    “……乔小娘子给的,她托我转交给阿娘和你!”

    崔棠愣住——乔小娘子?

    卢氏也怔了怔。

    就是这短短间隙,崔琅冲一壶挤了下眼,往后退了两步,拔腿便跑了出去。

    一壶匆匆行了一礼,赶忙跑着跟上自家郎君。

    “欸!”卢氏站起身,却未能拦住:“跑什么呀,没出息的!”

    卢氏手中拿着一只陶罐,看了一眼,思索着问:“……哪个乔小娘子?”

    崔棠抿嘴一笑:“必然是乔祭酒家的了。”

    卢氏想了想,有了印象:“那位患有眼疾的乔家女郎?”

    “母亲有所不知,乔娘子的眼疾早已痊愈了。”崔棠对京师官宦贵女圈子里的事比母亲了解得多:“且我听闻,乔娘子还做了女医,如今似乎就跟在常节使身边。”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1.Cc,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1.cc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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