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965

    “父王您别急,段将军已经在应对了。”少年人道:“且就算打起来,一时半刻也打不进洛阳城来,咱们等段将军的消息就是了。”

    “你倒是万事不上心,火烧屁股了你且得先烤个红薯,脑子里的弦比八十岁老叟的裤腰还要松上几分!”李复在少年头上敲了几下,没好气地问:“你来此处作甚?”

    “儿子不是一个人来的。”少年人道:“崔六郎也在外头呢,他想见父王一面。”

    这少年人名唤李昀,这些时日与崔琅往来甚密,这源于二人拥有着同一个高雅爱好:斗蛐蛐。

    范阳王听到崔琅的名号就心烦,派不上用场不说,还特别擅长花他的钱,那崔家三十名子弟的花销俨然要赶上他一万士兵的军饷了!

    范阳王下意识地就摆手拒绝:“去去去,让他回去。”

    然而这时,帘外已有崔琅的声音响起:“王爷这是醒了?”

    李昀赶忙应答:“醒了醒了!你快进来!”

    得了这句邀请,崔琅十分自来熟地走了进来,朝着范阳王咧嘴笑着施礼。

    范阳王对外一直打造着礼待崔家子弟的形象,因此崔琅出入洛阳宫苑并不受阻,更何况有李昀陪同在侧。

    “崔六郎,你快坐。”李昀热情地替自家父王招待起来。

    崔琅便果真不客气地在小几旁的椅子里坐了下去,李昀在另一侧坐下,并狗腿地替崔琅剥起了松子。

    披着外袍的范阳王坐在榻边,见状哼笑了一声,他原还笑话自家小子脑子里的弦松得厉害,没想到崔家这个竟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么说臭味相投呢。

    “崔六郎为何事要见本王啊。”范阳王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水,问了崔琅一句。

    崔琅不答反问:“近日王爷忧心否?”

    范阳王喝了几口茶,闻言掀起眼皮子看向崔琅,很诚实地道:“本王就差命悬一线了,你道本王忧心否?”

    “那正是了。”崔琅一笑,拱手道:“在下便是为替王爷解忧献策而来。”

    李昀听得很是意外,崔六郎此行竟是为了正事?崔六郎竟然也有正事?

    范阳王将茶盏放下,叹道:“这策崔六郎即便敢献,本王却未必敢用啊。”

    虽只字未提嫌弃,却字字皆是嫌弃。

    “王爷至少先听一听嘛。”崔琅说着,将身子往范阳王的方向探了探,略压低声音道:“此法甚是简单,王爷只需杀一人即可。”

    “哦,杀谁?”范阳王漫不经心地问。

    崔琅:“段士昂段将军。”

    范阳王看向他。

    李昀在旁瞪大了眼睛,正要说话时,只见父王摆了摆手,房中的两名侍女便躬身退了出去。

    “你要本王杀段将军——”范阳王好笑地看着崔琅:“好向那常岁宁认降?”

    崔琅不置可否一笑。

    “且不说本王即便这么做,也未必就能保住性命,朝廷也未必就愿意轻恕本王……”范阳王似乎不解地道:“单说此时局面,本王若是撤去,便尚有生路在,为何就要自断臂膀求生呢?”

    崔琅笑着道:“可是有段将军在,这大军去留,王爷您说了怕是不算啊——”

    范阳军的兵权,十中之九是被段士昂捏在手中的。

    崔琅接着道:“万一段将军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撤去,从未想过要给王爷留生路呢?”

    范阳王哈哈笑了一阵,才道:“士昂与我一损俱损,他有何缘由要断我生路?”

    崔琅:“王爷就这般笃定段将军待您一定忠心耿耿?”

    “原是非亲非故,士昂待我有几分忠心,我心中自然有数。”范阳王理了理胡须,笑呵呵地道:“可大业一日未成,他便要保我一日安稳……本王需要他,他又何尝不需要本王呢。”

    崔琅眼中闪动着些许意外之色,但未妨碍他往下继续说道:“可若段将军真正想要扶持的,实则另有他人呢?”

    “哦?”范阳王似来了兴致:“何人?”

    四目相视间,崔琅道:“益州荣王。”

    范阳王抬了抬略稀疏的眉毛:“李隐?”

    他的神情看不出信还是不信。

    “您想啊……”崔琅依旧拿闲聊的语气道:“他另有效忠之人,恨不能拿您和范阳军的命来牵制朝廷兵力,好为荣王铺路呢,又怎会为顾及您的安危而选择北退?”

    “这样说,倒是有那么些道理……”范阳王扶着双膝自榻边站起身来:“可是证据呢?”

    “士昂为吾之良将,我若因几句毫无凭据的假设之言便将之错杀,良心又岂能安宁?”

    范阳王披衣踱步间,动作并不算快地抽出一旁挂着的宝剑,剑锋稍转,指向了崔琅的脖颈。

    李昀吓得腿一软,连忙跪了下去:“父王……”

    “本王虽不愿得罪崔氏手中的笔杆子,但若崔家为助荣王成事,欲图行此挑拨离间之举,将本王当作毫无脑子的蠢物看待戏耍……”范阳王圆润的面孔上仍是笑吟吟的:“如你这般自作聪明的崔氏娃娃,本王也并非就杀不得。”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剑锋,崔琅往后仰去,将脑袋靠向椅背后,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意。

    谁说范阳王就只是个没脑子的傀儡?

    人家心里明白着呢。

    这三言两语间,分明是将崔家的立场看得再清楚不过。

    瞧着肥猫一只,实则也有利爪。

    此时此刻,崔琅有理由确信,倘若段士昂果真能将范阳王扶持入京,前者但凡动作慢些,范阳王必然做得出过河拆桥之举——笑吟吟的除掉功臣,事后再悲切地落几滴眼泪。

    范阳王不是容易被吓唬到的。

    先前常岁宁之所以未曾贸然向范阳王透露段士昂与荣王之间的关系,便是因为她手中并无真凭实据,若是过早宣扬此事,只会惊动段士昂,而段士昂一旦生出戒心,再想拿到证据就更难了。

    所以,常岁宁选择先一步步围困洛阳,令范阳王心生退意,而常岁宁很清楚段士昂不会退离洛阳,待二人因此出现分歧时,方才是攻心的最好时机——

    而自荐留下做内应的崔琅,无疑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人。

    他在外人眼中看来足够纨绔无用,周围人等待他轻易不会生出戒心,很多事由他来做便格外方便。

    但同时,这也十分冒险。

    其中诸多分寸,都需要崔琅小心把握,不可有丝毫松懈侥幸。

    除此外,这更需要他对常岁宁无条件的信任,毕竟他所得消息全凭常岁宁书面告知,而他并未亲历任何剖析真相的过程。

    若是常岁宁给出的消息有误,或是崔琅在执行的过程中稍有迟疑,等着他的便是死路一条。

    此中之机敏、胆量、决断,缺一不可。

    此时,崔琅尽量镇定地伸出两根手指,抵在剑脊之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1.Cc,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1.cc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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