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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此视作在尽量维持尊严和利益的范围内,可冒险的最大程度。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人性。

    于是,徐州刺史虽拒绝了交出兵符,却也未敢迎战常岁宁。

    明面上,常岁宁看似未能达成索要兵符的目的,但实际上这一切正是在她掌控之中。

    此时正是歇整之际,将这经过看在眼中的骆观临,心中唯有一声喟叹:在一场战事中,最高明的指挥,不外乎是指挥敌人。

    而常岁宁仅用了一句话,便做到了这一点,让徐州刺史自觉尚且硬气地为她让了道。

    此等轻易便可操控局面的心智谋略,甚至远胜过她手中握有的强悍战力。

    仗要怎么打,哪处先打,哪处后打,哪处正面打,哪处要用谋,她心中仿佛自有一盘完整的棋局在。

    今日虽未战,此事看似虽小,却叫骆观临心中泛起无声震荡。

    骆观临看着那拧开水壶喝水的少女,片刻,出言提议道:“大人,为防之后徐州军在后方伺机作乱,应让后方至少一万兵力驻扎在此处要道,用以威慑徐州刺史。”

    常岁宁擦了擦嘴角,点头道:“先生思虑得是。”

    说着,立即就交待了下去,让人去后方传信。

    这时,前方探路的斥候已经折返,确认前路通畅后,常岁宁遂跃上马背,下令继续赶路。

    与此同时,常岁宁转头向身侧吩咐了一句:“让人在河南道迅速传出一个消息去——徐州刺史反叛,欲倒戈范阳王,此乱已被江都军平定!”

    荠菜一愣之后,旋即声音洪亮地应下——这徐州之乱,迟早都是要平的,提前说一声也没啥!且人都夹着尾巴回去关门了,怎么不算平定呢?

    骆观临听罢这句吩咐后,向常岁宁施了一礼,便也上了马车去。

    他知晓,常岁宁这真真假假之言,是为了威慑河南道其它州,先将那些欲倒戈范阳王的念头尽可能按住了再说。

    登上马车后,骆观临盘腿而坐,看着面前小几上铺开的舆图,心中仍有两分后怕。

    若今日果真叫徐州动了兵,而大人不曾提早备军,此一遭,汴州城必失无疑。

    河南道如今未设节度使,作为整个河南道最富庶繁华的汴州,在许多时候都担任着河南道之首的角色。

    而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汴州紧邻洛阳,是河南道当之无愧的大门所在,若大门被破,后院二十余州又要如何坚守?

    因此,在范阳王的檄文传开之后,河南道诸州无不时刻留意着汴州城的动静。

    汴州刺史胡粼也深知这一点。

    他很清楚,自己的抉择不单代表着汴州,很大程度上也代表着大半河南道。

    将那封求援书送出去之后,胡粼便已下定决定,无论能否等到援军,他都会死守汴州至最后一刻,而绝不容许自己成为向叛军打开河南道大门的那个人。

    至于他战死之后,河南道诸州如何选择,他虽左右不了,但至少他胡粼无愧于河南道子民。

    他或许不是识时务者,但他已明晰自己心中之道。

    他已反复思量过,范阳王并非良主……

    如今朝廷已然腐朽,范阳王欲成大业无可厚非,但胡粼认为,许多时候,野心与仁心并非不可共存。

    若范阳王果真爱惜子民,大可直入京师而去,若其人能够入主京师,届时新王之令传入河南道,他胡粼必也愿真心叩拜。

    可眼下,来势汹汹的范阳军已经要逼近他汴州城下,欲率铁骑掠夺吞吃河南道,全然不顾河南道子民安危与国之基底……

    这场面向河南道的战争,本非成就大业的必经之路,与其说是为了大业,倒不如说是为了满足那毫无底线、名为贪婪的血盆大口!

    如此进一步加剧动荡的成就大业之道,他胡粼无法苟同!

    胡粼握紧了腰间佩刀,带着一队亲卫,大步走出了刺史府去。

    这一次,胡粼年幼的幺女也依旧站在父亲身后目送,但不同于上一次的是,她没有再哭了。

    胡粼的长女紧紧牵着幼妹的手,目送着父亲头也不回地上马离开。

    “阿姊……”小女孩仰头问长姐:“这一次,父亲一定也会平安回来的,对吧?”

    胡粼的长女冲幼妹一笑,强压着心头不安:“一定会的。”

    “我觉得也是……”小女孩被长姐牵着往回走,她也紧紧攥着长姐的手指,分明忐忑紧张至极,却依旧满眼笃信,却又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地道:“宁远将军说过,要我长大后,去她军中做女兵的……”

    她好不容易才长大了两岁,若是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半途而废吗。

    “阿姊,我不想死。”女孩子的声音终于开始哽咽颤抖:“也不想阿姊死,母亲也不要死,父亲也不能……我们为什么不能……”

    “小七。”胡家长女停下脚步,弯下身,轻扶住幼妹稚弱的肩膀,眼睛微红,却透出郑重之色:“我们都不想死,但最不能死的是我们脚下的汴州,明白吗?”

    不满十岁的女孩子尚且无法领会,忍着哭意问:“阿姊,为什么?”

    “因为汴州有无数个像我们一样不想死的百姓,我们可以逃,也可以降。但他们无处可逃,而他们就算降,也无法得到公正对待——”胡家长女字字清晰地告诉幼妹:“外面那些人带着刀过来,即便说得再好听,却也只是为了向他们抢掠。”

    小女孩听着这些话,看着长姐的眼睛,哭意渐渐消散,陷入了怔然之中。

    这时,她们遥遥听得城门方向有战鼓声响起,一声更比一声紧密,如滚滚春雷,挟着暴风骤雨涌来。

    第535章 请他赴死

    汴州城外,范阳军已临城下,方阵齐列,战车战马皆给人以昂扬压迫之感。

    今日不见晴色,整齐列阵的范阳军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与灰沉的天际相接。

    而为首领军者,正是段士昂。

    范阳王此前送达河南道的檄文中,曾允诺给各处半月的考虑时间,而今半月之期未至,不过只勉强隔了十日,稍休整罢的范阳军便已经逼近汴州城前。

    然而,这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此时大军已至,汴州只有迎战。

    胡粼身系猩红披风,亲自登上汴州城楼指挥战事。

    段士昂在下令攻城之前,使一人一马出列上前,试图劝服胡粼放弃不必要的顽抗。

    那人驱马靠近汴州城下,胡粼垂视间,很快将其认出,此人竟是他那战死的参军手下一名战将,名唤巩国璧。

    此前,范阳军攻打洛阳,胡粼奉命从汴州守军中拨出一万余兵力,令心腹参军赶去支援洛阳。

    那一战中,原汴州参军战死于段士昂刀下,万余汴州守军伤亡大半,余下的则悉数沦为俘虏,这巩国璧便在俘虏之列。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1.Cc,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1.cc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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