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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就知晓他身份的人来说,则没有必要掩饰。

    崔璟:“多谢,并无。”

    听得这干脆的拒绝,孟列微转头看去,只听那青年解释道:“十日前,我已令人送信去江都了。”

    孟列沉默了一下,十日前,而不是一月前,那便说明对方起初是想过让他捎带回江都的,但是见他迟迟不动身,最终还是选择了另外使人送信。

    他走得的确慢了些,这位崔大都督想送信的心也的确急了些。

    孟列点了头,看着眼前无论哪方面都足够出色的青年,正色问:“崔大都督是否对吾主有心?”

    这无疑是极直白的询问。

    孟列问罢,甚至见面前的青年少见地怔愣了一下。

    片刻,那眉目如星沉入海的青年,才开口道了一个字:“是。”

    这声音不重,但透着坚定不移。

    对视片刻,孟列微微一笑,点头赞许道:“崔大都督眼光很好。”

    又赞许一句:“能得吾主另眼相待,崔大都督的运气也很好。”

    诚然,这青年有诸多旁人难以望其项背的优点,但对孟列而言,最大的优点却莫过于这两点。

    孟列与常阔等人最大的不同,便在于他内心只看重他的主人——相较之下,这世间秩序善恶对错,亦或是评断一个人优劣的世俗标准,于他而言都是一堆空物。

    崔璟却也一笑:“你我所见略同。”

    此一生,他也认为自己的眼光与运气最好。

    听闻崔璟此言,孟列笑了起来,这笑比方才更显真切。

    天女塔之事,崔璟是知情者这一点,孟列也是知晓的。且在江都时,无绝私下也与他说过崔璟当初为了替殿下在圣人面前掩饰身份,而只身破阵之事。

    单是此一事,孟列对崔璟的印象便很不错。

    此时二人相谈而笑,孟列心中更添两分满意与欣赏。

    但他只是询问确定了崔璟的心意,而不曾叮嘱什么“务必好好对待殿下”之言,亦或是逼迫对方立下誓言等等,这些是无用的,也是毫无必要的。

    殿下不需要任何人来为忠于她而立誓。

    退一万步说,即便这崔璟日后动了别的心思,也是他自己的损失,而非殿下的。

    假使对方的动摇使殿下不悦或心伤,亦或是来日威胁到了殿下,只要殿下愿意,囚了或杀了皆可。

    从不心软的孟列内心深处的想法过于血腥而不讲情理,哪怕二人此刻看起来且称得上相谈甚欢。

    但这最坏的打算并不影响孟列此刻于这辞别之际,真心实意地对崔璟道:“风沙将起,崔大都督还请保重。”

    崔璟抬手:“孟东家也多保重。”

    他知道孟列这句“风沙将起”指得是什么,京师召各路藩王和节度使入京,局势很快将会有大变化了。

    十日前,崔璟让人传信去江都时,尚未听闻此讯,此刻倒果真有句话想托孟列从中转达——

    “请替我向她转达一句。”银月黄沙相映下,青年的眸光中似蕴含着安定人力的力量:“崔璟在此,请她安心。”

    风扬起尘沙,带着青年话中余音,乘着夜色,往南飘洒而去。

    八月的淮南道,空气中飘荡着丰收的气息。

    近日,江都上下皆在为秋收之事而忙碌着,便连常岁宁也不例外。

    她为一道节度使,虽不必亲自下田收割劳作,但等着她的是秋祭大事。

    古语云,一国大事,在祀与戎——兵者定天下,而祭祀安人心。

    今岁是个值得庆贺的丰收年,这场感念上苍赐下丰年的祭祀极大地鼓舞了江都乃至淮南道上下的人心。

    忙完秋祭之后,常岁宁也未得片刻清闲,几乎每日都在书房中与众人议事。

    相较之下,常阔就清闲得多,但他闲得只是人,心却半点清闲不下来——他近来在忧心一件事,或者说是一个人。

    第517章 更大危机的预演

    江都刺史府,内院园中一角,塘中卷起的荷叶已显枯黄之色,风沙沙而过,带着秋日清早的丝丝凉意。

    荷塘边,阿点和往日一般,正督促着无绝打拳。

    不远处,同样身穿道袍的天镜,挽着拂尘,正盘坐在一块光滑的巨石上打坐。

    巨石旁,蹲坐着的黑栗正在打盹儿。

    木桥边,拄着拐的常阔则正在打转。

    无绝抻长了脖子看向常阔,同阿点小声议论:“瞧你常叔,在那儿等谁呢?”

    阿点看了一眼,摇头。

    自开口起,动作便停了下来的无绝试图再往下说,但阿点的注意力半点不曾被分散,佯装生气地打断无绝的话:“你又想偷懒!再这样,我就向大人告状去!”

    打盹的黑栗被阿点的声音惊醒,立刻也帮腔示威一般,冲着无绝“呜汪”叫了一声,吓得无绝一个激灵。

    天镜见状捋着胡须笑了起来。

    这时,一道丹橘色的高挑身影,带着一名婢女出现在木桥边的小径上。

    常阔瞧见,忙转回身面向前方,佯装赏景。

    直到那道身影在他背后开口,带着两分意外:“侯爷?”

    常阔这才回头,眼中也带着演出来的意外之色,而后和气一笑:“是李潼啊。”

    李潼露出笑意,福身行礼。

    李潼在刺史府中有自己的一座小院子,每每出门时,多半会经过此处园中捷径。

    常阔如山般的身形正挡在桥头正中间,此刻拄拐而立,没有立即让路的意思,反而笑着闲谈:“这么早出门,是要往作坊中去?”

    “是,正要去作坊中将手上事务交接下去。”李潼道:“本打算从作坊回来之后,便去同您辞行的。”

    常阔意外地看着她:“……要离开江都了?”

    李潼点头:“晚辈欲明日动身回宣州去。”

    听她这样着急,常阔不由正色问:“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尚无大变故。”李潼略压低了声音,如实道:“只是母亲在信中告知,圣人以太子婚期将定为由,留母亲在京中等待太子完婚,是以母亲短时日内无法返回宣州……”

    这正是常阔近来最挂心之事,此刻他连忙问:“那你母亲她如今在京中具体情形如何?可有什么危险没有?她在信中还说了些什么?”

    李潼轻眨了下眼。

    常阔面色一正,握紧手中拐杖,将身形挺直了些:“……我代岁宁问一问!她近来事忙,只怕还不知此事。”

    李潼心照不宣,只道:“母亲此时一切尚可,在京中也不算太过受制,只是太子每三两日便会前去登门请安小坐……”

    常阔拧眉,低声问:“是圣人的授意?”

    李潼轻点头:“应是如此。”

    常阔的神色看起来不算轻松。

    圣人这是想让李容表态“扶持太子”的意思了…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1.Cc,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1.cc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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