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663

    断续续的低语,常岁宁此刻才道:“错了。”

    她道:“他的恶念纵然是你激起,却非因你而生。你纵为天地万物所厌弃,却也只是厌弃,否则你也不可能活着来到此处。可他方才,却是要为取财而杀你,这不在你的过错之内——”

    “他的恶在于他本身,纵今日无你,来日若有怀财弱者出现,同样会激起他的杀念。”

    无绝的眼神却依旧有几分茫然:“属下这一路来,时常在想,或许这一切遭遇皆是考验……”

    他自己也不确定怎样是对的,他只是担心:“既然是一场救世大计,或许殿下所行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也或许处处皆是考验。”

    “成佛的考验么?”常岁宁微仰首,透过树枝的缝隙看向阴沉的天穹:“但成佛救不了这世道,佛若在此时出现,也只会被这世间的恶念贪念悉数吞食。”

    “世人要救这世道,便要用世人的方法,而不是佛的方法。”

    她成不了佛,她也无意成佛,为何要去做佛该做的事?

    她不知道是不是果真如无绝的感应所言,眼下这一切或许是天意的考验,她只知道一件事——

    “既然要我来救,那这世间该是什么样子,便该由我说了算。”

    少女于香樟树下仰首,似在与天地对话:“我要这世间作恶者务必得到惩戒,遭遇不公者务必要得到声张。以己身为苍生谋生机者,决不可再使其溺毙于人心恶念之狱海。”

    她要这世间是她自己觉得值得的世间。

    如若不然,要如何去救,又何必去救,救来又有何意趣可言?

    无绝有几分怔然地看着少女仰起的侧颜,他心中的迷雾似也随她湛亮的眸光逐渐散去。

    “这世间不止一条道,但我只走我想守的道。我认定它是对的,它便是对的。”常岁宁转头看向他:“你不必为我担心,你也不必去宽恕不该宽恕的罪恶,你给这世间的慈悲已经足够多了。”

    她说:“往后,你最该去悟的慈悲道,便是如何善待自身。”

    无绝的眼眶无声红了。

    常岁宁最后与他道:“若说缘法,当初是你选了我,自荐到我麾下,那你便要信我。”

    无绝眼中全是泪,却终于露出释然笑意:“是……属下信殿下。”

    常岁宁扶着他走出树下。

    云回快步走来,将手中的伞举过常岁宁头顶。

    因无绝身上有伤,云回便提议让常岁宁带着无绝上了他的马车。

    那个男人则被云回的近随塞上了驴车,送往官衙审问处置。

    “……待查实之后,那些参与其中的孩子,我也会让人妥善管束教化的。”

    上了马车后,云回歉然的目光落在裹着披风、像个受惊的可怜虫一样缩在常岁宁身边的无绝身上:“是我治下有失,才会轻易出现恶民伤人之举。”

    他当真很惭愧,尤其是这件事出现在常岁宁和她要找的人身上。

    第381章 发现大人的秘密了

    面对云回的惭愧,常岁宁道:“人之恶念总归无法断绝,尤其当下时值乱世,人心难免更加浮动,更易对法理产生藐视。”

    云回神色郑重:“所以更需多加警示约束,以安秩序与人心……之后我会多加上心此事的。”

    常岁宁先向他点头,才道:“你做得已经很好了。这一路来,我途经数县,见你治下之象,称得上安定祥和。”

    如方才那般,终究是个例。

    云回一愣之后,脱口而出地问:“你当真这么觉得?”

    这句话问出口之后,他自己也觉得显得很不沉稳从容,但仍不自觉地期待着她的回答。

    常岁宁点头:“当然。”

    对上那双肯定的眼睛,云回便不可克制地露出欢喜的笑意,又怕她觉得自己骄傲自满:“……很好二字还谈不上,我要学的还有很多。”

    说话间,他的视线也莫名闪躲了一下,看到面前小几上的茶具,才想起来还没给她和她身边的……姑且先称他为可怜虫前辈吧,倒上一杯水,不禁懊悔自己的失礼之处。

    云回忙去倒茶,一杯先递给常岁宁,另一杯递给可怜虫前辈。

    他递茶时,顺势开口询问道:“还不知这位前辈是……”

    无绝可怜兮兮地捧着茶碗,并不擅自答话——出门在外,身份都是殿下给的。

    “这是我家中长辈。”常岁宁随口道:“姓吴。”

    云回了然点头,冲着无绝喊了声:“吴伯父,今日叫您受惊了。”

    说着,又与无绝单独赔了不是。

    少年态度真挚,甚是礼待,倒叫一路上受尽了冷眼的无绝很不适应,受宠若惊之余,又不禁高看了云回一眼——这少年人,年纪不大,倒还怪能忍,怪会演的哩。

    但无绝认真观察了好一会儿,竟觉对方的态度不像是装出来的。

    难不成果真如殿下所言,殿下的“功效”等同第二枚扳指,只要他呆在殿下身边,那惹人嫌恶之气便会再次被冲淡?

    还是说,这少年人……爱屋及乌到了一定的境界?

    无绝喝完茶之后,继续裹着披风罩着兜帽,缩在常岁宁身边,一双不大的眼睛滴溜溜地在那少年人和自家殿下之间来回打转。

    云回有很多话想和常岁宁说,他平日也会给常岁宁写信,但到底不比面对面。

    路上,他从家中母亲和弟弟的事,说到和州刺史府的公务,以及和州这大半年以来的变化。

    大多时候是他在说,常岁宁认真听着。

    于是,无绝对这少年人的印象便是:话很密的一个人。

    在少年人过密的话语声中,无绝无声打了个呵欠,把双手揣进破破烂烂的衣袖中,蜷缩在一旁,安心地睡了过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安心睡过一觉了。

    一则是处境使然,二来是身体病痛煎熬,但此时此刻,这二者带来的不安皆被前来接他回家的人消解了大半。

    梦中,他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条流落在外的狗子,毛发打结满身伤口,夹着尾巴到处躲藏……

    直到终于有人来接他回家。

    梦中,化身狗子的无绝舒适地伸了个下犬式的懒腰。

    现实中,他则越睡越安心,直到有放肆的鼾声在马车内响起。

    云回愕然了一下,同常岁宁对视间,二人都不禁失笑。

    这个相视而笑,让云回在面对久未相见的常岁宁时,那仅有的一点点生疏感也荡然无存了。

    他不再说那些公事正事,而是说起了心里话:“在一年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成为和州刺史……”

    那时他的父亲正值壮年,是和州百姓心目中最值得敬重爱戴的和州刺史。而父亲下面,还有他的长兄,长兄比他有学识,比他更沉稳,且有一颗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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