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632

    亡之局,你或比我更加清楚。”

    那晚在大云寺中,观星台上,无绝所观星象,便是河洛群星之象。

    也是那一晚,无绝真正确定了自己那仅存的一线生机系于何处。

    面对已下定论的天镜,无绝未动声色,只问:“既如此,国师意欲何为呢?”

    “我欲不为,亦无意代女帝而为。”

    天镜答罢,看着无绝:“所以你我非敌,你不必为护旧主,而待我心存戒备杀心。”

    无绝这才目现狐疑之色:“……你追溯天机真相至此,只欲不为?”

    天镜眼中现出一丝幽远笑意:“我等修道之人,穷尽一生只为参悟天机,然而天道恒常,变数贵在罕见……如能有幸亲眼见证这一线变数为众生改百年炼狱之局,岂不荣幸之至?”

    无绝略略了然,噢,又是个修道把自己修痴了的。

    却又听天镜紧接着道:“且此救世之局,既为得道先人煞费苦心所布,此局究竟能否胜过天命,我等自当拭目以待。”

    无绝定定看着他:“……得道先人?”

    天镜目色幽深,带着一丝钦佩:“二十余年前,尊师大约便已经窥得苍生此劫了……天女塔建成时,尊师虽早已不在人世,但其中却必有尊师之指引。”

    经此提醒,无绝心下忽生顿悟之感,昔年那些萦绕在他心头的不解,在此刻陡然有了答案。

    师父当年病的古怪,他也曾疑心师父是否做了不该做之事,但师父始终缄口不言,反而命令他离开师门,下山入世而去。

    生性不喜被拘束的他,早就想下山闯荡去了,但彼时他又哪里顾得上欢喜,心中只有无尽的不解,他试着询问师父,下山之后他要做些什么,但师父却道——什么都不必去做,一生顺心而为即可。

    这话听来纵容,但似又有无形期许与枷锁,可他无从得知更多,唯有拜别师门而去。

    从此后,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顺从本心,包括布下那方邪阵,换殿下回来。

    所以,这也是师父想让他“顺心而为”之事吗?

    师父当真果真窥得了苍生此劫,故借他之手,让殿下归来,承担起眼下这场劫难的转机变数?

    无绝垂眼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枚扳指,在心中复杂地叹息,师父啊……

    “近日我一直在猜想,尊师当年之举,或是以己身相殉,才为后世万民换来这一线转机。”天镜的语气已近笃定:“你身在此局之中,你之命数,便也注定与这一线转机相生相连。”

    “阵成之后,你本该在去岁死去,可你未死……”天镜看着无绝,道:“正是因为她已在改变这场浩劫。”

    天镜后知后觉地道:“所以那晚你于观象台上,便已经知晓此中关连了。”

    那时洛河群星命数被她改写,无绝的身体应当有所感应。

    “是啊。”说到此处,无绝也不再否认,他往椅背上重重一靠:“我这条命能活多久,谁说了都不算,唯有我主公说了才算。”

    他的确是从那时便确定其中的玄机了——那便是殿下每每改变天下大势,便等同间接为他延续性命。

    但他今日通过天镜所言,才真真正正明白全部的真相与关连——原来师父早就布下了局,原来殿下的重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偶然,殿下肩上负有责任,而他作为局中之人,命数也与殿下肩上的责任紧密相连。

    殿下要救世,他才能不死。

    至此,天镜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之处:“你既早已知晓自己活命之关键所在,为何不尽快去往江都,先太子殿下言明此中利害牵连呢?”

    “我为何要与殿下言明?”无绝已恢复了浑不在意之色:“我和你不一样,无意追溯什么天意天命。我与师父也不一样,没有那么多心怀苍生之善念。”

    “我换殿下回来,不为苍生,不为国运,只是为了我家殿下。”

    所以纵然他已经参透了其中牵连,却也从未打算与殿下言明,他说过,殿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需为任何人,也无需为存续他区区一条烂命为目的。

    殿下想救苍生,便救苍生,殿下想择一处宝地隐居,那便只管去隐居。

    至于他是生是死,顺其自然便够了。

    天镜未曾想到会听到如此回答,他并不能理解此等毫无所求,纯粹只为成全的忠心,甚至这份忠心在天下大义之前,显得无比自私。

    但就是这样一个心中只有私念之人,却间接做出了这天地间最为大义之举。

    此间怎一个玄妙了得……

    “师父必然也是知晓我这副不堪大任的德行,所以才瞒着我,哄着我下山去。”无绝望向房顶,不禁埋怨道:“世上有这么坑徒弟的师父吗?”

    他到底是不是师父亲生的徒儿!

    他现如今被折腾到这幅半死不活人嫌狗厌的凄惨境地,师父当负全责!

    天镜饶有兴致地问:“你如今知晓这一切是先人设局,是否觉得后悔?”

    无绝不以为意:“有什么可后悔的。”

    纵然一切冥冥中早有注定,皆是师父意图救世的手笔,即便一切都有虚幻之嫌,可在这场局中,他是真的,殿下是真的。

    为了这个“真”字,他便永远没有后悔的道理。

    他不管什么救世,什么天意,他只负责管殿下回来。

    如今殿下果真回来了,他心愿得偿,其它的,管它真真假假呢。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听也听了,无绝扶着椅子扶手,打算走人了。

    天镜见状,问出了最后一个不解之处:“你即便不打算言明真相,纵然想要顺其自然,却又为何迟迟不肯去江都与旧主相见呢?”

    站起身来的无绝扭头看他:“合着你看不出来啊。”

    天镜目露困惑之色。

    无绝更觉得稀奇了,拿手指了指自己:“……你就没觉得我见之令人生厌吗?”

    天镜摇头一笑:“非但不曾觉得生厌,反倒觉得你今日难得待我友善,倒叫我心生几分欣忭。”

    无绝:“……”

    这算什么?

    【已经见惯了你最令人不适的模样,因此觉得其它模样都好】,是吗?

    所以,以往他丢给天镜的那些臭脸,算是拔高了对方对他心生憎恶的标准?世人眼中他讨人嫌的程度,竟已不足够影响到天镜了?

    看着面前神情友好的天镜,无绝的心情很有些微妙。

    他起初还以为这老狐狸是故意装出来的友好,没想到竟然是真情流露。

    无绝这下当真有些动容了,因此与天镜倒起了苦水,说起自己如今霉运与白眼缠身的百般不易。

    天镜听罢甚是同情。

    原来这邪阵的恶果报应,不单要人命,夺人轮回,还要这般诛人心,使得启阵者在各种意义上皆“不得超生”,为天地所厌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1.Cc,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1.cc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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