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497

    ”

    崔据抬手,打断了他们的话,面上看不出情绪:“此事我自有打算。”

    身为家主,他是该早做打算,他也一直在为这一日做着准备。

    再有,他不仅要为崔氏事成而做准备,同样,也要为崔氏事败做准备。

    大郎此时身在汴州,便也身在局中,每一步都不可大意行之。

    片刻,崔据开口,接过方才那位年轻族人的话:“太子无能,不足以支撑大任……崔氏不可重蹈长孙氏覆辙。”

    语毕,他自袖中抽出一封密信,放到身侧的檀木茶几上,苍老枯皱的手指将那封信缓缓推至茶几边沿处。

    “数日前,我得此密信,你们先看一看。”

    那年轻的族人正色应“是”,恭谨地上前取过那封信。

    烛台之上,烛火轻摇。

    甘露殿中,那扇百鸟朝凤的屏风后,圣册帝斜靠在榻上,闭着眼睛,不知何时陷入了梦境。

    那梦境潮湿昏暗,有着刺鼻的气味,那是自象园飘来的气味,似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们母子三人死死地困在那段艰难寒冷的岁月中。

    阿效手上长满冻疮时,发高热请不到太医时,她也试着求了所有能求的人,她见不到帝王,便去求位份高些的宫妃,但她极不容易做出来的点心,只会被那些宫妃身前的宫娥鄙夷着打翻。

    那些倨傲的宫妃们还会拿帕子掩着鼻子,讽刺她身上有象园的气味,还有灾星的晦气。

    一位喜穿紫色的贵妃在皇后处受了委屈,转头拿她撒气,随意编造了个名目过错,让她跪下赔罪且不够,又令宫娥掌她的嘴。

    纵是梦中,那种无力的屈辱感,仍再一次将她笼罩。

    她的嘴角溢出血丝,但她不想再求饶了。

    越是如此,那位贵妃越是不悦。

    就在对方走来,拿涂着蔻丹的手指拔下她发间银钗,在她脸上饶有兴致地比划时,问她怕不怕毁了这张脸时,一道小小的身影扑来,将对方生生撞倒在地,又朝那名钳制着她的宫娥的手臂上狠狠咬下去。

    小小的女孩子手心里全是汗,拉起她就要跑。

    但怎么可能跑得掉?

    自有宫人将她们拦下。

    幸而动静闹得太大,引了其他宫妃过来,那名贵妃便暂时作罢。

    但也只是暂时而已。

    夜深,小小的女孩子跪在廊下,她问——可知错?

    小女孩跪得笔直,似有些委屈,竟答她——阿尚不知。

    她便令那小女孩伸出手来,让嬷嬷拿戒尺打了下去,再问。

    小女孩疼的抖了一下,却还是答——阿尚还是不知。

    她便让嬷嬷再打。

    她并不是要“打到知道为止”,她只是需要阿尚记下此时之痛,长下记性。

    最后,她告诉阿尚——你错在并无善后之力,却仍要强出头,看似在帮母妃,实为害人害己。

    但她记不清阿尚当时的反应了。

    许多事她都记不清了,那段日子为了活下去已经很难了,她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留意那个健康的孩子。

    但有一幕,她记得很清楚,总会出现在梦中。

    昏暗的廊中,瘦弱的小男孩,偷偷将一颗坏了的荔枝塞给那个小女孩,她远远看着。

    那时她在想,她一定要离开这里,后来她果真离开了。

    之后,她便想,要站的再高些,竟也如愿了。

    她成了皇后,她的孩子成了太子,似乎世人能想到的高处,也只能如此了,她一度也开始感到满足了,甚至感到愧疚不安,思虑着要不要坦白一切。

    但她偶然间知晓,一切并非如表面看来这般简单,那个看似公正伟岸的帝王,竟不过是在利用她和她的孩子。

    他知道一切,他掌控一切,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坦白”。

    她觉得愤怒,觉得恐惧,但更多的是讽刺与悲凉。

    所以,这一切都会消失。

    但她不能让这一切消失。

    非但如此,她也决不允许其他人来掌控她的命运,哪怕是所谓帝王。

    所以她开始暗中笼络大臣,她开始不择手段谋划一切,她甚至做了一件大胆包天,足以诛灭九族的事……

    但她不悔。

    她的每一步都走在最正确的棋路上,她愧疚过,但她从未悔过。

    是啊,她愧疚……尤其是作为一个母亲。

    圣册帝缓缓张开了眼睛,有着片刻的失神。

    “此次,是朕错怪你了……你并非是要与朕作对。”

    她声音极低地自语,似有若无地叹息着。

    “可为何,你就是不肯认朕,不愿坐下来与朕好好说说话呢。”

    总要长谈一场,她才能知道她的阿尚如今究竟是何想法,她才不至于被迫去疑心自己唯一的血亲骨肉。

    “陛下,您醒了……”

    守在屏风旁的宫娥闻声上前侍奉,一名半披着发的俊逸男子也连忙取过明黄外袍,上前替女帝披上。

    第291章 三天到了

    “陛下初醒,当心着了春寒……”那年轻的男子温声细语,又恭谨认真。

    圣册帝微颔首。

    此人是一名作风彪悍的异姓藩王所献,出身没落士族,在她身边侍奉已有数年。

    她并非流连男色之人,但正如古往今来帝王设三宫六院,除了绵延子嗣外,也另有其各自存在的意义与用处。

    帝王无真正意义上的私事,所谓朝廷,即为前朝与后廷,二者向来紧密相连。

    她为外姓女子之身,掌此皇权要比任何一位帝王都更加艰难,故而,凡是与她掌权有助益之事,她皆会去做。

    只要可用,她便皆用,无论何等手段,无论外人如何评说。

    这一路来,她若去在意那些不堪入耳而又居心叵测的言辞,便不可能有机会坐在此处,至少,如今无人敢在明面上让她听到那些不敬之辞。

    无论那些人怎么看待她,却仍要做出恭敬之态,仍要为她所用,如此便足够了。

    圣册帝坐直了身子,接过宫娥递来的茶盏,看向外殿方向,问:“可是有人等在殿外?”

    那年轻男子答:“是,马相和魏侍郎等诸位大人正候在殿外……微臣见陛下睡得沉,便未有让人惊扰陛下。”

    他们也是有官职在身的,大多是侍案内官之职。

    圣册帝看不出喜怒,只淡声道:“再有大臣求见,无论何时,皆需及时禀于朕。”

    年轻男子神色有些惶恐地跪下去,伏身道:“是,微臣记下了。”

    圣册帝在宫娥的搀扶下起身,整理仪容,往外殿行去。

    马行舟与魏叔易,及尚书省的几名官员,很快被宣入殿中。

    徐正业已死,但国朝并未因此就于一夕之间安定下来,需要料理的繁杂事务依旧数不胜数。

    数日前,又有急报传入京师,道州之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1.Cc,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1.cc ”,就能进入本站
上一页返回目录 投推荐票 加入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