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90

    他们一举驱赶出和州境内!”

    徐氏大军在三十里外扎营,应趁着士气高涨,一鼓作气将他们彻底击溃才是!

    常阔看向他,眼底有一丝欣赏,不答反问:“你小子便是和州刺史之子?”

    “是!”云回于马上抱拳,又急声道:“还请常大将军下令剿敌!”

    常阔看向退离的徐氏大军:“还不是时候。”

    杀敌心切,一腔恨意急于宣泄的云回还要再说,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阿回,一切听从常大将军安排!”

    听得阿娘的声音,云回似才从那滔天的恨意和戾气中被拉回来。

    “不着急,会有报仇之时的。”一道清亮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云回看过去,只见正是那小骑兵,“他”骑着的还是那葛宗的战马,战马健硕,而“他”身形单薄,但云回眼前闪过“他”方才杀敌时的模样,却不敢有半点轻视之心。

    对上那双似半点不曾沾染血腥的清亮眸子,云回也慢慢冷静下来,点头向对方“嗯”了一声。

    看向所剩不多的和州将士,云家夫人红着眼睛下令:“大胜,归城!”

    ……

    城门紧闭的和州城内,留下守城的士兵正阻拦着要出城的百姓。

    这些百姓多是男子,手中都抄着斧头锄头或其它农具,亦或是寻常棍棒。

    为首的男人怒容急声道:“我们要出城支援夫人和二位郎君!快开城门!”

    “不可!夫人与二郎君离去时有令,应让城中百姓自后城门速速出城!”守城的士兵神情肃严,但眼底也浸着泪:“你们若不走,便是辜负了夫人和郎君的苦心!”

    二郎君之所以要出城迎敌,而非留下死守城门,并非意气用事。

    前几次拼力守城之下,可用于守城的布防抵御之物已被耗尽,城门城墙也均有不同程度损毁,城门这道屏障已经不堪一击。如此之下,待大军临城,到时败局已定,被动困死之下,士气溃散,令他们五百人留下守城,和八千人守城已并无太大区分。

    于是,二郎君才有此孤注一掷之举,夫人与两位郎君亲自领兵出城以振士气,欲借这份士气,将和州的屏障一分为二。

    一道是城门,一道是夫人郎君与众将士的血肉之躯。

    这两道屏障存在的意义,是尽量拖延敌军攻入城中的时辰,以换取百姓自行离城的生机。

    虽都是被迫离开和州,注定成为流民,但总比男丁家产皆被征募抢掠一空后要好上百倍。

    形势所逼之下,这已是夫人与郎君唯一能替百姓谋划的后路了。

    可谁知城中这些百姓竟有大半不愿离去,反要逼着他们开此城门。

    “走什么走!和州不止是刺史一家的,也是我们的!大敌当前,夫人身为女眷,三郎君尚是稚子,且能在外舍命杀敌……我堂堂七尺男儿,若就此苟逃,纵是侥幸存活,这辈子也要良心难安!”

    “……来日到了九泉之下,岂有颜面去见刺史大人!”

    “说得没错!放我们出去!”

    “让妇孺孩童离开,我们去找夫人和郎君!”

    那些人说着,见守卫不肯让开,便一拥而上,要强行去开城门。

    骚乱间,城楼之上忽然响起士兵的报声:“……有大军正朝城门处而来!”

    听得“大军”二字,那些百姓便立刻变了脸色,夫人他们只率了数千士兵出城,这“大军”肯定不是夫人郎君了!

    定是叛军!

    想到云家夫人和两位郎君或已战死,有男人眼中迸出泪光,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今日便和这些贼子们拼了!”

    有人尚存一线希望,快步登上城楼,紧紧盯着那越来越近的大军队伍。

    忽然,有呼吸屏住已久的士兵瞪大眼睛,喊道:“是咱们的旗!”

    策马跑在最前方的一名报信的士兵举着和州城旗,边疾驰边喊:“大胜!”

    “开城门!”

    ——大胜?!

    城楼之上,士兵百姓沸腾起来。

    众百姓涌上前,一同将城门打开,往城外跑去,迎去。有人笑,有人放声大哭,有人又笑又抹眼泪,声音混杂。

    “夫人!”

    “郎君!”

    “快看……那是朝廷的兵马!是援军!”

    他们看到许多受伤的士兵被带回来,于是赶忙让至两侧,不敢耽误了救治。

    也有人看到,被马上的二郎君护托在身前,胸口处还插着断箭的三郎君。

    云归不过十二岁,面颊尚且圆嘟嘟带着稚气,此刻唇上无半分血色,惨白的脸上挂着血迹,双眸紧闭,再没了平日里的活泼讨喜的神采。

    云回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喜悦,也顾不上去感受百姓汹涌的情绪,他在刺史府外下马,抱着弟弟快步往里走,口中大喊着医官。

    不多时,云家夫人紧跟而至,下马匆匆跨过府门,却在迈过门槛的一瞬,“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夫人!”

    常岁宁与两名士兵快步上前将其扶起。

    第236章 如一颗珠,似一棵树

    刺史府内大半院子都被收拾出来,用来临时安置此次带回的伤兵,军医与城中的郎中几乎都聚集在此。

    常岁宁也跑前跑后跟着帮忙,如此忙了大半日,直至天色将暮,安排好各处事务的常阔寻了过来。

    “好了,歇一歇,洗把脸。”

    常阔令人打了盆温水来,常岁宁将手上脸上已干了的血迹洗去,面上用来掩饰肤色的粉膏也被一同洗掉。

    少女动作利落地擦去脸上的水珠,常阔站在一旁瞧着,心头有万千思绪。

    这一路来,加上两军对阵时所见,令他有一种这个女孩子对这一切都信手拈来的直观感受。

    他见过武学奇才,也见过用兵如神者,却唯独不曾见过有人第一次面对战场上的血腥与厮杀,而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甚至杀敌之时毫无情绪波动。

    他见多了第一次杀敌时崩溃狰狞的新兵,在这种血腥冲击下,他们甚至无法控制地颤抖呕吐。

    固然也有天生向往杀戮者,面对鲜血和残躯,会流露出与常人有异的亢奋,但他的女儿,显然不是此一类人。

    那么,这一切又当如何解释?

    常阔的性情虽看似和那一脸胡子一样炸哄哄,但从来不是粗枝大叶之人。

    只是有些可能,超出了常人认知的范围,长久以来如同一座无法翻越的大山耸立,隔绝了一切想象。

    而眼前那个女孩子的改变,与其说是改变,倒更像是无意再继续掩饰,而展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如一颗珠,拂去了遥远陈旧的尘埃,有一丝光华绽泄。

    如一棵树,于这冬日里倏然舒展了枝叶,沿着熟悉的轨迹在迅速生长,诡异而夺目。

    于是此时,他不得不借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1.Cc,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1.cc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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