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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上面给的期限,韩少卿皱眉道:“不可再耽搁了。”

    狱卒迟疑一瞬后,应了声“是”。

    片刻后,有人入得牢中,拿起昏死中的少年右手,在那张早就准备好的供罪书上按了下去。

    “韩大人……犯人情况不妙,可要请医士来为其看伤吗?”

    韩少卿手中拿着那张供罪书,道:“重犯常岁安今已认罪,待交由三司稽定后,即择日行刑。”

    见韩少卿转身离开了此处,两名狱卒交换了一记眼神,心中了然,这便是不给医治的意思了。

    反正已经“招认”,纵死在刑期前,也无妨碍了。

    武将在外打仗,不管什么缘故处死武将之子都有弊端,若能自己死在牢中……来日的说法上,便又能多些“余地”。

    天色暗下之际,有人来到了大理寺地牢外,声称要见常岁安。

    第205章 指一条生路

    常岁安认罪的供罪书,早在正午前便送到了宫中。

    人已认罪,接下来便需交由三司稽定刑罚之事。

    伤人性命者,按大盛律,当斩。

    大盛有禁刑月,九月秋收前皆不允处死囚犯,然今日便是九月最后一日,如若当真按斩刑处置,那么刑期便在眼前。

    故而,午后时分,宣政殿内,魏叔易为此事而谏言:“……如今常大将军在外讨逆,若就此处死其子,恐伤其忠志,于战局不利,故臣斗胆,望圣人三思而定!”

    此前他们曾试着为常岁安作保,但如今人已“认罪”,脱罪几乎已经不可能了,便只能试着迂回求情,以尽力保全常岁安性命。

    “陛下,魏侍郎所言在理啊。”素日里,褚太傅甚少附和魏叔易之言,此时却也一同进言:“常大将军劳苦功高,膝下唯此一子传续香火,如若失此子,便等同血脉断绝……如此岂不寒了众武将之心?”

    什么传续香火之说,在他看来皆是糟粕而已,但此时情形特殊,就当以毒攻毒吧。

    老太傅说着,语气愈发沉痛:“……更何况如今常家那小女郎也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如若当真出了什么差池,待来日一身战伤的常大将军还京,这满朝上下又有何颜面待之?”

    “请陛下三思!”

    附和之人不在少数。

    但反驳之音也比比皆是。

    “照诸位这么说,难道长孙家的女郎便只能枉死,杀人者便无需担责了不成?”

    “其人已经招罪,若不能一视同仁依律严惩,何谈服众?律法威信何在!”

    这些声音里并无长孙一族的官员,长孙垣以抱病之说而多日未曾早朝。

    但无需长孙垣出面,自也不乏代其、或是借其向各处施压的声音。

    看着争执不下的臣子们,圣册帝一时未有明确表态。

    都已至这个地步了,那个女孩子到底人在何处?

    当真遭遇了意外,当真……不是她的崇月吗?

    ……

    “父亲,如今既已确定凶手就是明谨,为何不立即将此事言明?”

    长孙府中,长孙寂也知晓了常岁安认罪之事,此刻颇焦急地追问父亲。

    长孙彦道:“如今证据不足,时机未到。”

    “可是父亲,再这样下去,那常家郎君便要性命不保了!“

    长孙彦看向儿子:“阿寂,你该明白,冤枉常家郎君的人从来不是我们长孙家,而是明家,是圣人——总有一日,世人会知道这一切。”

    “可是……难道就要这样看着常家郎君受冤枉死吗?”十三岁的少年虽心性未定,但头脑并不愚昧,眼界并不狭窄,“常大将军还在扬州,若有心人借此事从中鼓动挑拨……万一常大将军就此倒戈徐正业,同那些叛军一同反了朝廷可如何是好!”

    长孙彦:“扬州此战,要反的不是朝廷,而是称帝不正的明后……他们是要扶持太子,扶持李氏正统血脉,谈何‘叛’字?”

    长孙寂倏地一怔。

    片刻,才压低声音,问:“父亲……那徐正业起兵之事,究竟是否与我们长孙家有关连?祖父他是否为知情者?”

    亦或是……同谋者?

    “你如今还小,心性浮躁未定,有些大事暂时不必过问太多,家中一切自有你祖父安排。你小姑的案子,只待时机成熟,我与你祖父定会将这公道讨回。”

    长孙彦不欲再与儿子多言:“回去吧,明日祭孔,你与族中人同往。”

    “是。”

    长孙寂出了书房,心情沉闷至极。

    所以,徐正业起兵之事,祖父是知道的对吗?祖父是要借此向女帝施压吗?就像那些兵谏的先例一样?

    如今,眼睁睁看着常家郎君被冤而死……也是祖父谋划中的一环吗?

    这背后的利益算计,一层圈着一层,合在一起便成了父亲口中的“大事”……那个平白受冤,被他拿砚台砸伤的少年的生死,就是无人在意的小事吗?

    不,至少对方的家人一定是在意的,在家人眼中,那便是天大的事,就像他失去小姑……

    长孙寂再三犹豫后,还是来到了大理寺地牢外,提出要见常岁安。

    想到那日这小少年公然砸伤犯人之举,狱卒不敢私自做主,但也不敢得罪长孙家,遂去请示韩少卿。

    韩少卿准允了,只是交待狱卒传达他的意思,让长孙家的郎君勿要让大理寺难做。

    当然,这只是事后免责的场面话而已,他并不怕长孙家的人行报复之举,甚至他大可以乐见。

    狱卒打开牢门后,长孙寂见到了常岁安。

    少年语气冷冷:“我要与他单独说几句话。”

    虽觉得犯人如今也说不了什么话了,但狱卒还是应下,只是也不敢离开太远。

    “常岁安?”

    “你醒醒。”

    长孙寂蹲身下来,推了推昏迷的少年,见人迟迟没有反应,不禁皱眉。

    他下意识地去看对方的额头,却已看不到自己当日砸伤的痕迹,非是他砸得轻,而是对方的伤实在太多了,根本分不清。

    但他很快发现,对方身上最重的一处伤应是肩膀上还在流血的伤口。

    他对常岁安受刑之事有耳闻,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多的重刑加身……

    长孙寂避开狱卒的视线,取出带来的伤药,全都倒在那伤口处,同时以手掌按压止血。

    大约是疼极了,常岁安轻皱了下眉,口中发出低低的声音。

    “你说什么?”

    长孙寂凑近去听。

    那嘴唇灰白干裂的少年艰难地发出梦呓般的声音:“宁,宁……”

    长孙寂这次听见了。

    片刻,他在对方耳边道:“你放心,常娘子已经平安无事。是她托我过来的,她还说,你一定要撑住,绝不能有事。”

    听得此言,常岁安皱起的眉心缓缓松开,半晌,才发出一个微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1.Cc,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1.cc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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