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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扬名,那芙蓉花宴之事,如今京中不知多少人在议论,如此倒也是遂了你的意了?”

    常岁宁依旧笑着:“那也要多谢太傅筹办此次花宴。”

    褚太傅瞥她一眼:“……怎什么都能谢到老夫头上来。”

    花宴是他们礼部奉旨筹办的没错,但礼部事忙,他并未一同跟过去,也是事后才得知了宴上发生的事。

    她这一遭倒是惊险,好在有惊无险。

    说来也是古怪,他总时不时地记挂着这小女娃……想来想去大约是因为,画还没到手吧?

    褚太傅心中自认泾渭分明界限清晰,嘴上却停不下来:“你可知如今各处都是如何议论你的?”

    “无非是挑剔过了头,眼高于顶,不识好歹这些?”常岁宁语气如常,就这么随意地在他的鱼篓边屈膝坐了下去,她向来都很喜欢坐在老师身边。

    褚太傅见状“啧”了声:“哪里有个女郎的样子……你说说你,荣王世子瞧不上,那崔令安竟也入不了你的眼,太子妃你亦不愿意做,你倒是想嫁出个什么花样儿来?”

    “我何时说过不愿意做太子妃了,那不是不巧被人搅黄了吗?太傅还当慎言,这话若传出去我便要大祸临头了。”少女的话是紧张的,语气仍是松弛的。

    “我可没看出来你还怕这个。”褚太傅又追问:“那你倒说说你想嫁个什么样儿的?”

    乔祭酒笑着问:“太傅这是想做媒人不成?”

    常岁宁笑道:“那便不劳太傅费心了,我并无嫁人打算。”

    褚太傅挑眉:“一辈子都不嫁?”

    常岁宁点头:“是啊。”

    嫁人这种事太麻烦,很是束手束脚,不适合她。

    且她的性命注定是要压在棋盘之上的,说不定哪日就没命了,她若嫁了谁,对方轻则某日原地变鳏夫,重则被她牵连九族老少都要搭进去。

    此事损人不利己,实在很没必要。

    褚太傅这回倒是没有呛她,反而道:“不嫁就不嫁,倒也不是不行……”

    他看着平静的河面,忽而缓声道:“从前我那个学生……便不该嫁的。”

    且嫁那么远,若在那里受了委屈,他这做老师的都没法帮她讨公道撑腰。

    肯定是受了许多委屈的。

    “不听劝啊……”老人似想说些怪责之言,但话一出口,却无半点怪责之感:“当年谁都劝不动她,也不知……她可后悔了没有。”

    乔祭酒面上笑意淡去,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好一会儿,还是褚太傅埋怨道:“她才不会后悔……她才不管旁人如何挂念。”

    常岁宁在心中点头。

    知她者老师也。

    她从没后悔过。

    但她也是挂念他们的,所以这不是回来了吗?

    她侧过脸笑望着身边的老人。

    “……笑什么呢?”褚太傅吹起了胡子,没瞧见他正生气伤心呢?

    这也是个没心肝的!

    这一点倒也很像嘛!

    ……也很像?

    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叫褚太傅忽而一怔,他抓住了这念头,一时有些出神地看着一旁那席地而坐的青袍少女。

    这时,褚家的老仆快步走了过来。

    “大人,宫中急召。”老仆的声音略有些喘:“府里来了人传话,道是圣人急召您入宫议事。”

    “今日老夫休沐!”褚太傅的戾气顿时疯狂滋生。

    老仆:“谁说不是呢,但圣人急召啊……”

    “想必是有极要紧之事了。”乔祭酒道:“太傅还是快些去吧。”

    “你倒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这鱼还没钓上来一条呢!”褚太傅恨声道。

    常岁宁伸手接过他的鱼竿:“我帮您钓着,钓着了鱼回头送到您府上去。”

    褚太傅将鱼竿丢给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带着老仆和一身怨气离开了此地。

    看了一眼老师离去的背影,常岁宁才正色问乔祭酒:“圣人如此急召,连休沐中的官员都要宣召入宫,三爹可知是出了何事?”

    这形势,怕是出事了。

    此刻,她忽觉手中鱼竿微晃,抬眼去看,只见有鱼儿咬钩,将原本平静的水面甩出了一圈圈水纹波澜,那波澜在她眼前震荡着扩散开来。

    第157章 不如指望峨眉山的猴子

    乔祭酒摇了头:“说不好啊……”

    他平日里甚少离开国子监,也几乎不掺和那些政事。

    “但现下这时局……”乔祭酒看着那波澜晃动的河面,缓声说道:“哪里都有可能现波澜。”

    常岁宁也看着那河面。

    没错,哪里都有可能。

    但只怕这一层波澜起,便会牵动整个河面。

    此时有风起,河边老柳树上泛黄的柳叶片片飘落,落叶虽轻,却也在河面之砸出坑坑点点的水圈涟漪。

    “你这孩子走什么神呢,该收竿了!”乔祭酒出声催促。

    天大地大,哪比得上收竿来得重要。

    “来来,先这么轻晃一晃……”乔祭酒耐心指点着:“如此才好叫鱼钩挂的更深,这样鱼儿才不会轻易挣脱……”

    常岁宁一一照做。

    一尾青鱼挣扎着从水中被拽了上来,带起一阵水花。

    乔祭酒满意道:“秋日的鱼向来更好钓些……”

    常岁宁抓住那尾青鱼,将其自鱼钩上摘下,丢进了鱼篓中,看着它在鱼篓中甩尾扑棱挣扎。

    鱼为食死,人为利来。

    风起得更大了些,天色也稍暗下,常岁宁未再急着上饵,只下意识地看向河对岸天际边涌动着的风云。

    看样子是想要下雨了。

    这场秋雨已酝酿好些时日了,雨总是要落下来的,无非早一日迟一日的区分。

    赶在下雨前,乔祭酒收起了鱼竿。

    风大迷眼,击鞠也提早散了,崔琅殷勤地跑来拎鱼篓,一行人说说笑笑着返回乔祭酒的居所。

    “常娘子可是有什么心事?”路上,同行的昔致远问了一句。

    少年肤色白皙,眼眸狭长,面上总挂着笑,给人脾气很好之感。

    他和崔琅等人相处的融洽,话向来不多,常常是别人说什么他都点头说好,此番主动开口询问,是很少见的。

    一路上没怎么说话的常岁宁闻言并未否认,只道:“是在想些事情。”

    “是因芙蓉花会之事吗?”

    常岁宁摇了头,她无意深言,便随口问对方:“听说昔郎君来年便要结业了,不知之后是何打算,会长留大盛吗,还是回东罗?”

    “尚无具体打算。”昔致远笑了笑:“还要与家中人商议罢方可决定。”

    “回什么东罗啊,便留在大盛好了,你当真舍得咱们无二社吗?”崔琅凑过来,一手提鱼篓,另只手搭靠在昔致远肩上。

    昔致远笑着摇头:“自然是舍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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