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220

    忽现感慨之色:“先甭管能不能成,我替阿娘尽心卖命是真,想我这些年来为了这个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崔琅啊崔琅,这个家,没你怕是得散啊。”

    言毕,转身拿事了拂衣去的语气道:“行了,走吧。”

    常岁宁也未再与崔璟久坐,起身之际约定改日一起下棋。

    崔璟目送她回了竹院,才转身离开了这座乐馆,临走前让元祥多付了些茶水钱。

    上马之际,青年若有所思地将那枚棋子收入了怀中,妥善安放。

    青年驱马而去,身形很快消失在长街之上。

    夕阳西下,登泰楼内,有人静立许久,仰望着那幅大名鼎鼎的山林虎行图——

    这大名鼎鼎四字,从前在他听来是有些讽刺意味的,但现下……

    身边不时有人来往,有同样前来观画之人,也有寻常食客,但这些皆与他无关,他眼中只有那幅被高高悬挂于楼中的画。

    他面上很静,然而内心从无一刻平息。

    楼中开始掌灯。

    有宵禁的日子里,晚间做不了什么生意,楼中伙计已经开始准备打烊。

    但那站了半日的年轻人,此时仍独自站在楼中看画,只是大约是真的站不住了,改为了席地而坐。

    孟列听闻此事,并未让伙计赶人,而是交待:“今夜给他留一盏灯吧。”

    虽才半日,但那位宋举人输棋之事也已经传开了。

    “说来,常大将军府上的这女娃娃……”他忽而眯起眼睛道:“同从前当真是判若两人啊。”

    正对账的掌柜笑了道:“从前东家也没怎么见过这常娘子吧?”

    “正是因为从前不经常见……”孟列仰头看向挂着那幅画的二楼,思索着道:“可如今几乎是每日都能听到她了。”

    这京城之中,每日都有不同的新鲜事,想要被人记住并时常提及,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那是因为您花了四千两买下了那幅画,挂在咱们酒楼啊。”掌柜的笑着道:“谁瞧见了那幅画,不得提到作画之人呢?”

    孟列顿觉心口一痛。

    他的四千两!

    不,是殿下的四千两!

    若殿下还在,得知此事少不得也要心痛,定会指责他没守好家业的!

    孟列又在心里将常阔那老贼骂了一通。

    不多时,他回到后院,来到了自己的卧房之中。

    他无儿无女,虽在京中另有住处,但更多时候还是歇在此处。

    卧房中仅点着一盏纱灯,孟列行至床后,以手旋开墙壁暗格中的机关,取出了里面藏着的一只匣子。

    木匣被打开,其内仅有半枚令牌。

    孟列拿起那半枚令牌,冰凉而沉甸。

    殿下当年离去时,将此物留给了他,道是若有差事需交待他,来日便会使人持另外半枚令牌相见。

    就只是为了给他一个念想吗?——他总不喜欢去想这个可能。

    “殿下,已经十多年过去了……”

    他叹了口气,昏暗灯火下,眼角处是一年比一年更清晰的纹路:“您若再无差事示下,属下可就要老了。”

    有生之年,他当真还有机会见到另一半令牌吗?

    夜风拂过窗棂,寂寥无声。

    随着一轮弯月渐盈,馥郁的桂花香飘满京师,中秋便到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各处瞩目已久的中秋花宴。

    中秋除了赏菊赏桂,亦是赏看芙蓉的好时节。

    此番举办花宴之处,便在京郊芙蓉园内。

    此次花宴自中秋当日始,大办三日,凡收到花会请柬的人家,皆需携家中适龄女郎前往芙蓉园参宴。

    常岁宁与父兄抵达芙蓉园时,已是午后。

    秋高气爽,风景宜人,芙蓉盛开,实是赏景的好去处。

    但谁都清楚,凡入此园者,无人是为赏景而来。

    历年中秋圣人皆会宴请百官,今日的晚宴便是为宴群臣,女眷们只是作陪而已,明日的花会才是女郎们表现的时候。

    故而女席这边散得更早些,她们还需要为明日的花会做准备。

    常岁宁离席后,出了宴厅,下了石阶,脚下短暂地停留了片刻,目光下意识地看向那些守在廊下的内侍。

    “可是有事?”

    忽有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常岁宁回过头去,只见是崔璟走了过来。

    他身穿玄策府上将军官袍,应是刚在外安排罢事务,身上好似沾染了夜色的寒凉,但眼底待人时一贯的疏冷气此时却隐了去。

    “没什么。”常岁宁与他相处已日渐随意,“只是今日好像未瞧见喻常侍。”

    她很久没见过阿增了,自从玉屑口中得知了那件事后,便未再见过了。

    她未有刻意去找过他,他忙于司宫台之事,也甚少有出宫的机会。

    “宫中需有人留守,喻常侍此番并未随驾。”崔璟与她道。

    常岁宁了然。

    原是没来。

    “你若有事,也可使人寻我。”崔璟道。

    常岁宁看向他,他这是以为她有事要寻喻增帮忙吧。

    她笑了笑:“现下无事。”

    此时,身着女官官服的明洛由厅内而出,见此一幕,脚下微顿了顿,复才敛容走了过来。

    她的目光未有在常岁宁身上停留,只看向崔璟,行礼罢,道:“圣人召崔大都督宴后议事。”

    崔璟颔首,看向常岁宁:“我便先过去了。”

    常岁宁点头。

    明洛随崔璟转身之际,眉间几不可察地微皱了一下。

    常岁宁刚要离开此处,只见宴厅内走出来了一群衣着鲜亮的少女。

    “常姐姐!”

    姚夏朝她快步走来,和往常一样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

    常岁宁的视线却被一名被众人拥簇围绕着的绿衣少女吸引了去:“那是……长孙家的娘子?”

    姚夏点头,小声道:“没错,那正是左相大人家中最小的嫡女,七娘子长孙萱。”

    常岁宁点头。

    果然没错。

    这位长孙七娘子,生得很像其大姑母——从前她父皇的那位元后,长孙皇后。

    长孙家曾出过两位皇后,家中儿郎也不止一个尚过公主,这位长孙七娘子的父亲长孙垣,正是当今左相大人,魏叔易的上峰——虽和不与皇室联姻的崔氏做派不同,但长孙氏出身关陇门阀,也是实打实的士族高门。

    在反对明后擅权之事上,长孙家的立场和其他士族是高度一致的。

    甚至抛开此事不谈,长孙家与明后的过节还要更久远一些。

    当年长孙垣的长姐长孙皇后病故,才有了明后取而代之成为了后宫之主。

    而那个曾因欺负阿效被她揍过的三皇子,自幼养在长孙皇后膝下,是长孙家想要扶持的对象——

    那些关于储君之位的明争暗斗她在做李效时,曾置身其中,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1.Cc,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1.cc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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