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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忙笑着打断了:“钓鱼,钓鱼吧。”

    褚太傅瞥他一眼:“怕什么,我也就和你私底下说两句而已。”

    乔祭酒:“……”

    这过命的偏爱他也不是那么想要!

    虽说在丢官一事上,二人算是志同道合无所畏惧,但丢命这种事他的境界暂时还没到位……毕竟跟老太傅比起来,他且还年轻着。

    “这一把鱼食丢下去,且看有多少鱼儿冒头……”褚太傅看向被微风吹皱的河面,以这句话作为方才之言的收尾。

    乔祭酒也看向那河面,眼底几分感叹,几分担忧。

    他并不属于任何一派,但那些人成日争来争去,这天下又有几人能不跟着遭殃呢。

    此次选立太子妃之事,明面上是为太子选妃,然而那花团锦簇的所谓花宴之下,却不知将藏着怎样的刀枪血雨。

    中秋花宴……

    也就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

    大局不提,好在他家中这俩闺女应是不会被牵扯其中的,绵绵有眼疾,宁宁么,则有脑疾……

    虽说后者不影响基本生活,但这些时日所为与贤淑静婉等字一概不沾边,并不符合择选太子妃的条件。

    若无意外,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乔祭酒便安心钓鱼。

    大局管不了,先顾好小家即可。

    “来了来了……”褚太傅忽然压低声音道。

    乔祭酒顿时来了精神,忙看向对方鱼钩所在。

    正是此时,二人身旁的老柳树忽然被什么东西砸的一晃,发出“嘭”地一声响。

    旋即,有一物从树上掉落。

    看着那砸在鱼篓旁、将刚要上钩的鱼惊走了的马球,老太傅气得瞪眼:“谁干的!”

    自告奋勇去捡球的崔琅听得这一声质问,头皮一紧,又轻手轻脚地折了回去。

    一群少年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吭声。

    没有哪个学生是不怕祭酒的,更何况现下又多了个特别凶的褚太傅。

    倒该叫玉柏去捡,可今日玉柏不在。

    于是少年们默默看向了那一社之主。

    崔琅也看着自己师父。

    虽说师父的命也是命,但师父到底是女郎,又得过褚太傅夸赞,想必褚太傅会嘴下留情的。

    常岁宁不得不扛起这一家之主的重任,去河边捡球。

    “怎么击的球?”

    “冒冒失失的,这要砸到老夫,那便是谋害朝廷重臣了!”

    褚太傅没好气地将那拳头大小的彩绘马球丢了过去。

    常岁宁伸出手稳稳接住,笑着施礼赔不是。

    “我的画呢?”提到这个,褚太傅更没好气。

    “在画呢。”常岁宁张口便来:“画废了十余幅了,横竖瞧都不满意,这才耽搁至今。”

    褚太傅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太傅方才给你们这击鞠社取了个名呢。”乔祭酒适时开口解围,笑眯眯地问那着浅青窄袍,额头上满是汗的少女:“无二社,如何?”

    少女被汗水浸湿的眉眼亮晶晶的,看向褚太傅:“甚好,多谢太傅,那便叫这个了。”

    褚太傅心底颇受用,面上不以为然,只说教道:“时辰不早了,休要玩物丧志。”

    言外之意,少打马球多画画。

    “是,再打一局分出胜负便回去了。”

    褚太傅看着她这身打马球的装束,语气不知怎地就温和了些,轻叹了口气:“小女郎家成日别总舞刀弄棍的……”

    倒不是他对女郎有偏见。

    只是比起辛苦受伤,平平安安的也没什么不好。

    曾经他的学生,自幼除了读书,就是泡在演武场里,常常不是这儿青一块,就是那儿磕破了皮。

    再后来去了战场,每每回京时,倒瞧不见青紫磕破了。

    但他知晓,那一身看似威风凛凛的衣袍盔甲下,不知藏着多少不肯叫他知晓的伤疤。

    受了那样多的伤,经受了那么多常人无法可想之事,可到头来……

    纵时隔多年,思及此,褚太傅心底仍是钝痛翻疼。

    他讨厌这个朝堂这个世道,不是没有缘故的。

    视线中,那少女笑意明亮:“太傅放心,我会当心的。”

    “刀棍无眼,可不是当心就行。”褚太傅恢复了那没好气的神态:“待哪日伤了手腕,拿不稳画笔,可有你哭的。”

    乔祭酒默默看一眼老友——是有他哭的吧?毕竟画还没拿到手呢。

    “正是想将画笔拿得更稳,这才要强身健体。”常岁宁朝褚太傅道:“您也要适当活动活动,别总坐着钓鱼,身子骨舒展了,人才能更康健。”

    褚太傅可不领情:“要那么康健作甚,我活得可够久了。”

    乔祭酒无奈:“这是什么话……您如今正是子孙绕膝颐养天年之时呢。”

    褚太傅又开始吹胡子:“我倒是想颐养天年呢,偏那魏叔易于背后乱嚼舌根,出了这缺德主意,将我推上了这劳什子礼部尚书之位!”

    常岁宁:“……?”

    妙啊。

    “什么子孙绕膝,吵吵闹闹,瞧着就烦。”褚太傅继续钓鱼。

    他性子挑剔,说话不好听,家里的子孙见到他素来头疼。

    而他这无差别的挑剔也不是没原因的,他自少时即如此,曾被家中人强押去回春馆诊看,听罢他的自述与家人的描述,那回春馆的大夫断定他患了一种罕见病症,名为——厌蠢症。

    这看到蠢人就心烦的病症,无药可治。

    但大夫还是叮嘱良多,交待务必要注意调节心情,必要时及时来馆内寻求疏导,并开了调理心情的方子——当然,这些都是给他家中人的。

    他这被断定为不治之症的病,曾一度被治愈过。

    只是那药引子没了,便又发作了。

    他现下不单厌蠢,甚至有点厌世。

    “太傅还没七十呢。”那少女的声音又响起,“人还是活久些好,说不定哪日就又有惊喜了呢。”

    褚太傅嗤之以鼻:“我这个年纪还能有什么惊喜……”

    片刻后,再转头,只见那少女已经跑了回去。

    “那日在登泰楼中看画,太傅还是有几分惊喜的嘛。”乔祭酒笑着随口道。

    褚太傅没再说话,却也没否认。

    二人望着河面,静钓不语。

    ……

    常家女郎所结击鞠社取名“无二社”之事,在国子监里很快便传开了,又引起一番热议。

    “无二……那便是第一的意思了?”

    “这口气会不会太大了些?”

    “口气大是不大,这就要问褚太傅了。”崔琅不知何时出现在一群正议论此事的学子身后,叹气道:“褚太傅给取的,我们做小辈的,怎好拒绝呢。”

    此言出,遂又掀热议。

    此事传到宋显耳中,叫他皱紧了眉。

    ……

    翌日,是常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1.Cc,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1.cc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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