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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句“你没儿子吗”险些脱口而出。

    她只能说得更白一些:“依族中之制,若大郎不成,自然是该轮到次子……”

    卢氏讶然:“这怎至于?大郎只是固执了些,他的天资才干族人还是认可的……”

    二夫人压低了声音:“可宗子不喜大郎……只一条不孝,便够压死人了。”

    卢氏掩口:“弟妹的意思是让我挑拨他们父子之情?”

    二夫人神情一颤:“……绝无此意!”

    卢氏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倏地瞪大了眼睛,惊骇无比地喃喃道:“压死人……死人……弟妹总不能是在暗示我对大郎下手吧?”

    二夫人这下彻底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长嫂说的都是什么话呀!这传了出去,叫我怎么活?”

    自己琢磨着不就好了,怎还尽拿出来说!

    天爷,卢家怎养了这么个不走寻常路的憨货!

    意识到这条路不仅行不通,竟还扎脚,二夫人再待不下去,忙寻了借口,心惊胆战地离去了。

    崔棠这才从内室出来。

    “母亲这就将她们都打发了?”

    卢氏吃了半盏茶润喉,便招手让女儿来给自己按肩。

    “你二叔母想拿我当刀使呢……若咱们长房没了你长兄,只剩你次兄这么个百年不遇的废物,好处不全是他们二房的了?想坐收渔利,她算盘打得倒是响亮。”

    崔棠听得嘴角一抽,庆幸次兄不在,不然非得坐地大哭一场。

    “你长兄虽瞧着不近人情,但骨子里就不是个坏的,不管你父亲怎么作闹,只要咱们娘仨儿安安分分的,不管日后出了什么事,想来你长兄都会护着咱们的。”提到此处,卢氏很是欣慰,感叹道:“能生出你长兄这么个儿子,你父亲这辈子总算是没白活。”

    她这些年来思量着,丈夫的用处,大抵都在生下长子时用光了。

    崔棠嘴角再次一抽,好在父亲也不在,否则怕也得坐地大哭。

    ……

    此时的崔洐,正看着走进来行礼的长子。

    书房中没了第三人在,他脸上再不复寿宴上的平静,此刻只剩下了冷意。

    崔璟垂眸行礼时,便看到了被丢在地上的画卷——不是别的,正是他此行所献寿礼,那幅游春图。

    崔璟静静看了片刻,未开口问缘由。

    他在父亲面前习惯了沉默,或者说只能沉默。

    见他不语,崔洐冷笑着沉声道:“看来你心知肚明……果然是刻意为之!”

    崔洐抬手指着那幅被丢在地上的画,说出了怒气所在——

    第84章 养宜千日,用宜一时

    “你借此所谓游春图上所绘仕女游湖,无非是想提醒我你母亲之死……”崔洐几近一字一顿道:“你存心想让我在寿宴当日也不得安宁是吗!”

    崔璟闻言神情有着短暂的凝滞。

    他垂眸看着那被丢在地上半展开的画幅之上的仕女行舟之象——

    是了。

    他的母亲,便是死在了这样的春日里。

    那一日,已病了很久的母亲突然出了屋子,发髻整洁,玉钗温润,湖蓝色的衣裙也格外新亮。

    母亲微笑着抚了抚他的头顶,说她想去游湖,问他要不要一同去。

    那时他不过四岁余,欢喜地点头。

    母亲刚拉起他的手,父亲冷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呵斥他竟只知玩闹,不思进取,先生已在书房等着,让他立刻过去。

    晨光下,他只能松开了母亲的手。

    他甚至没来得及细看母亲那时的表情。

    那一日,母亲还是去游湖了。

    也正是那日,待他向先生端端正正地施礼罢,从书房出来时,已再没了阿娘。

    后来他听说,待船行靠岸时,母亲已闭上了眼睛。

    那日春光明媚,湖上的风光应当很好,风应当也是和暖的。

    可母亲那时独自一人靠在船上,会难过,会害怕吗?

    若他那日不曾去书房听先生讲课,若他不曾松开母亲的手,若他可以陪在母亲身边,她的难过与害怕会不会少一些?

    自嫁入崔家后,母亲好像便不曾开心过。

    所以,于生命消散的最后时刻,她选择走出了崔家大门,于湖光山水中离开了这人世。

    “我便知道,你自幼听多了你母亲身边那些旧人的诽语,一心认定是我害死了她!你因此一直耿耿于怀!”

    父亲的声音让崔璟从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中拉回了神思。

    “可我不曾对不住她分毫……是她性情固执不知变通,才害得自己郁结患病!”

    纵是时隔多年提起旧事,崔洐仍旧无法平静:“她在世时,我连妾室都不曾有,而你自出生不久,我与阖族上下皆将你视作崔氏日后家主看待栽培……我待你们母子,从无半分亏欠,可你们又是如何回报于我的?她在时以满身尖锐示我,她走后你亦对我心存怨怼,事事与我作对,与我全无尊重不提,今日更是连一场寿宴也不愿让我好过——”

    听着他的话音终于落下,崔璟方道:“母亲去世时,我年岁尚幼,记忆远不比父亲来得这般深刻。此画是我命手下之人寻得,并不曾留神细观。”

    崔洐冷笑道:“你的意思竟是我曲解于你了?”

    崔璟抬眼,看向他:“今日此画,若是他人所赠,父亲还会这般想吗?”

    “自然不会!”崔洐满眼讽刺:“可你不是他人,他人待我亦不会怀此算计心思!”

    “故而,此画无过,画中绘有仕女游湖无过,以此画为寿礼献予父亲亦无过——”崔璟声音听来依旧平静:“过错之处,皆在我一人而已。”

    崔洐盛满了怒气的眉眼微颤:“你看似不喜言语,实则能言善辩,深知如何会己脱罪,以巧言反诛他人之心!今日本为我寿辰,你便是这般为父贺寿的吗?”

    “父亲待我存问罪之心,便觉我字字都在为己脱罪。”崔璟再次看向脚下的画幅:“我不曾拿父亲做仇敌,自不会亦不屑费此心思行暗讽之举。只因父亲见我如仇敌,所见便皆为我居心叵测,无非如此而已。”

    崔洐倏地抓紧了袖中十指:“你……”

    崔璟已然抬手行礼,神态再无一丝起伏:“今日搅了父亲寿辰雅兴,是崔璟不孝,崔璟先行告退,事后愿随时恭候家法处置。”

    看着那退了下去的青年身影,崔洐气得嘴唇一阵颤动:“逆子!”

    “我当初就不该娶郑氏过门……生下你这讨债的孽障来!”

    崔璟转身,出了书房。

    门被崔璟推开,书房外的崔琅吓了一跳,赶忙退开,支支吾吾赔笑道:“长兄……我……我也是刚来。”

    崔璟并未多言,抬脚离开了此处。

    看着那道背影,崔琅欲言又止,到底没敢将人喊住。

    耳边回响着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1.Cc,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1.cc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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