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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

    ——

    仲夏末。

    幽州北境。

    连绵的草原之上,旗帜迎风猎猎作响。大巍的营帐驻扎在此,日光下,这些营帐星罗棋布,像点缀在绿绸缎上的白色圆纹。

    昨日才与匈奴进行过一场血战,今日,双方皆是按兵不动。

    属于谢玹的那顶军帐内,挤满了身穿铠甲的将领。

    众人聚集在此,利用沙盘,排演用兵布阵的策略,进行了激烈的商讨。

    谢玹寡言少语,不怎么发表意见,往往一出声,便是一言而定,择定战策。

    直至入夜,帐中人才慢慢减少,只余下韦叔侃、与几名信得过的心腹将领留在帐中。

    夏夜闷热,帘帐被侍者挂起,夜风为军帐内送来阵阵清凉。

    与披着战甲的将士们不同,即使在军营中,谢玹依旧穿着霜雪般的白衣,与杂乱的军帐相比,略显格格不入。

    起先,军营里有许多人对这位年轻的国师提出过质疑。但谢玹神机妙算,亲自领兵,大败十数次兵临城下的匈奴,见识过他的用兵如神后,再无一人敢有所质疑。

    此时,谢玹坐在桌案前,玉质的长指支着额角,眼帘低垂。

    烛光映着他浓长的睫羽,在眼下投落淡淡的阴翳。他望着桌案上铺陈的地图,神情专注,不知在想什么。

    众将领轻声商讨,态度恭敬,不敢有丝毫打扰。

    忽然,谢玹若有所感,微微抬起眼帘,清沉的视线望向帐外。

    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如密集的雨点般噼里啪啦,骤然止在帐前。

    马儿长长嘶鸣一声。

    一个兵卫翻身下马,大步上前,将信呈给谢玹:“君上,洛阳那边传来的信。”

    他呈来的,是白芷所书的信。

    谢玹眼眸微动,轻轻颔首,低低“嗯”了一声,如玉的长指翻转几下,飞速拆开信封,将信纸拿在手中,一目十行的浏览。

    看第一封信时,他的面色还算和沐,甚至称得上有几分愉悦。

    然而,看到第二封信时,他的神情却倏地冷了下去,眉宇间霎时覆上一层霜雪。

    军帐内的气压随之一沉。

    这些时日里,谢玹始终泰然自若、气定神闲,哪怕是对付匈奴的偷袭时,面色都没有过太大的变化。

    见状,众人悚然一惊,不禁面面相觑,明白洛阳出事了。

    一旁随侍的静昙,瞧清他的面色,却无比清楚——

    君上露出这样的神情,只会是因为身在洛阳的容娘子出了什么事。

    第85章 秋夜(修)

    夜色渐深, 风声渺远,丛草窸窣。

    营帐前,间歇有穿盔带甲的兵卫举着火把来回巡逻, 踏出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深邃的夜色中。

    夜风入帐, 然而帐中气压却一片沉翳, 好似凝了一层冰。

    众将领眼观鼻鼻观心, 皆是大气不敢出, 依次悄然离去。

    待人走光后, 韦叔侃放下帘帐, 回头看向沉默不语的谢玹, 试探道:“君上面色如此凝重,莫非是因贺兰寅那佞臣贼子察觉了什么?”

    谢玹极轻的摇了下头,低垂着眼帘,长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案,似是在沉思。

    韦叔侃观他面色,小心提议道:“皇族荒|淫无道,已是日暮途穷, 覆灭只在朝夕。只要君上一声令下, 我等必然杀上洛阳, 拥您复位!”

    谢玹依旧摇头。

    “外患未除,何以逐鹿?”

    韦叔侃面露愧色, 一时哑然无声。

    谢玹站起身, 走到陈列兵器的兰锜前, 拿起一把雕刻着螭虎云纹的宝剑, 握住剑柄,拔剑出鞘。

    剑身锋利而明亮, 折射着烛火,映出谢玹一双雪湖般的岑澈眼眸,寒光逼人。

    谢玹垂眸凝视着剑,淡声问:“韦将军先前预估,与匈奴的战事,至少还需三月?”

    韦叔侃忙道:“战场上的事,风云莫测,难以预料……保守预计是三个月,兴许还要更久才能结束。”

    “铮”的一声,寒光自谢玹的脸上闪过,映亮他眉宇间的锋锐。

    谢玹转动着剑身,目露睥睨之色:“至多一月。”

    韦叔侃大惊:“一月过于仓促,无异于天方夜谭。洛阳究竟出了何事,竟使得君上如此迫切地要赶回?”

    谢玹沉默了一瞬,收剑回鞘,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样,低声道:“兹事体大,与我密不可分。”

    韦叔侃似懂非懂,识趣地没再多问。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

    谢玹将他送到帐外。

    然而,待韦叔侃走后,谢玹抬起眼,望向夜幕上皎洁的明月,眼眸微动,忽然再次开口。

    声音极轻。

    “吾有心上人,思慕求不得。”

    提到容娡,谢玹略显无奈的笑了笑,眉眼变得温和。

    周围的兵卫皆回帐憩息,月色下,唯余谢玹一人茕茕独立,广袖被风抚起,身影优雅如鹤。

    他凝视着那泓明月,半晌,薄唇微张,轻声喃喃。

    “我的姣姣……如今在洛阳。”

    “我与她相隔千里,朝暮长相忆,却无法尽然护她周全。又恐虎狼环伺,她不得安稳,会另爱他人。”

    “我须得尽快回到她身边……将她牢牢藏好。”

    月色如霜,映入他岑澈的眼眸里。

    他的眼底,分明有深渊般的病色翻涌流溢。

    ——

    贺兰铭找上门后,容娡权衡了利弊,不敢忤逆国君之令,便决定顺从地随贺他入宫,等到了宫中,再见机行事。

    她只知宫规森严,但从未去过宫城,其中究竟如何,不得而知。

    容娡有些发憷,好在贺兰铮的玉佩被她藏在身上,一旦察觉情况对她不利,她会立刻亮出玉佩自保。

    容励与谢兰岫此时不在院里,她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同母兄说,便被人带出谢府。

    离开前,容娡提了一桩请求。

    她看向远远跟着她的白芷:“敢问殿下,我可否能带我的侍女一起走?”

    贺兰铭挡在她面前,嗤笑:“她是谢玹的部下,你觉得呢?”

    容娡本想带着白芷护防身,见状,只好打消了小心思,无奈地乘上入宫的马车。

    入宫后,贺兰铭却并未带她去见国君,而是将她带进一间空着的宫殿里,一路径直入了内殿。

    正午的日光,洒满菱花窗,炽热的光斑晃得人眼生疼。

    贺兰铭倚着窗,眯眼看容娡,威胁道:“我父皇性命垂危,此时恐怕见不了你。容娡,你待在此处好好想一想。若你始终不愿从我,我很乐意将你送去给他殉葬。”

    一听这话,容娡瞬间明白了什么,心中警铃大作:“国君并未召见我,你在假传旨意!”

    贺兰铭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窗前的金猊兽:“是又如何?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1.Cc,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1.cc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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