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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外骤然安静下来,卫辞看向宋蕴,刚欲开口,蹲坐在他脚边的黄犬便朝宋蕴狂吠两声,大有狗仗人势之嫌。

    卫辞气得不轻:“啸天,不得无礼!快退下!”

    听到主人的呵斥,啸天不敢置信的转过狗头,对他一视同仁的吠了两声,才高傲的起身离开。

    这条蠢狗!

    恰在这时,他听到一声轻笑,转身正对上宋蕴满含笑意的眼神:“卫辞师兄,你是……在教化它吗?”

    卫辞耳尖微微泛红,不自在道:“抱歉,吓到你了。其实啸天很有灵性,平日里也极为乖巧,今日凶悍只是因它从未见过你,以后便不会了。你、你不必怕它的。”

    “是很有灵性。”宋蕴若有所思的说道。

    卫辞:“……”

    宋蕴忽得粲然一笑,指了指学堂:“我要去听父亲授课了,卫辞师兄要一起吗?”

    “好。”

    卫辞脱口而出,紧接着便暗暗后悔,这样基础的功课他不知听过多少次了,但不知为何,今日他的嘴巴总是比脑子快上一步。

    许是被那条不通人言的狂犬气昏了头。

    第5章 【05】“罢了,只半日课,的确算不……

    见夫子真的要查验昨日功课,一个个小豆丁全都蔫了下去,磨磨蹭蹭的掏出大字,不敢再吵闹。

    宋柏轩挨个检查学生的功课,遇到不认真的,便拿出戒尺打上两手板,以示训诫。他虽板着脸做出严厉的模样,可打手板的力道却不重,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只是红了一层皮肉。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或许在她年幼时,父亲也当是这般教养她的。

    宋蕴看得出神,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幼时在侯府的生活,她有一个极宽厚的奶嬷嬷,还有四个伺候衣食住行的婢女,却无一人敢这般教导她,哪怕是侯府重金聘来的女夫子。

    至于平阴侯夫妇,他们总有重要的事要忙。平阴侯忙着上朝做官,忙着与同僚交际喝酒,平阴侯夫人则是忙着调养身体,忙着参加数不清的宴会。

    宋蕴曾以为世间所有父母都一样,直到平阴侯夫人精心调养多年,又诞下一个儿子,几乎视作眼珠子般疼爱,亲自操持他的衣食住行不说,还仔细为他日后的前途铺路。

    许是她生来亲缘浅薄,宋蕴鲜少为父母之爱动容,但如今她却止不住的想,她原本的生活该是什么模样。

    “宋姑娘?”悦耳的声音将她从烦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宋蕴微微侧身,看向坐在她隔壁位子上的卫辞。

    他伸手递来一本千字文。

    “按照授课进度,老师今日该讲‘乐殊贵贱,礼别尊卑。①’,可学堂里的书有限,”卫辞赧然的移开视线,“这本是我用过的旧书,宋姑娘不嫌弃的话,可以先用着。”

    千字文是大盛朝惯用的启蒙篇章,宋蕴早已熟记于心,但她没有拒绝卫辞递来的好意,只是翻开那本泛黄的千字文,弯弯唇:“卫辞师兄,如今你也可唤我一声师妹了。”

    师妹?

    按照礼数,他的确该如此称呼,可卫辞并不觉得,像宋蕴这样一位出身侯府的贵女,会甘愿留在小小的慈水村。

    他们之间本不该有如此之多的纠葛。

    卫辞眼睑微颤,不自觉的蜷缩起指尖,小声唤道:“师妹。”

    一句称呼罢了,哪里就让他这样为难。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这位师兄,似乎格外胆小,总是在刻意与她避嫌。

    可分明之前一口一个“晴云师妹”叫得亲切。

    宋蕴撑起下巴,漫不经心的打量起他。一张极精致的脸庞,立体相称的五官,以及那格外优越的下颌线,除却一身灰青色的旧衣外,卫辞整个人都与慈水村格格不入。

    青梅竹马,日日相处,又恰巧师出同门,如果真与他的“晴云师妹”生出几分情愫,倒也不难理解。

    宋蕴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她收回目光,合上翻开的旧书:“罢了,只半日课,的确算不上师出同门,卫辞师兄不必勉强。”

    “不,不勉强,我没有这个意思,宋姑娘……”卫辞懊恼极了,动作也跟着慌乱起来,“师妹,你是老师的血脉,唤你师妹我绝无半分勉强,只是,只是不习惯……”

    灰青色袖摆拂过书桌,带落几张粗糙的宣纸,卫辞匆忙去捡,然而他修长挺拔的身躯在狭小的空间里十分局促,书桌摇晃,直至“砰”的一声,一块奇形怪状的砚石摔落在地。

    尚未全然晕开的墨渍溅了一地,刹那间,满室俱静,所有的目光都朝二人汇聚。

    宋柏轩讶异的看向二人:“蕴儿,怎么了?”

    “没什么,”宋蕴微笑着回应,“父亲,是卫辞师兄把他的旧书借给我用,不小心打翻了砚台。”

    宋柏轩扫了眼地上的墨渍,又看向宋蕴垂下的裙摆,见无丝毫墨渍沾染才移开目光:“没事就好,今日就且先用着旧书,改日父亲再为你抄一本。”

    宋蕴当即笑着应好,父女俩其乐融融,全然没有旁人插嘴的余地。

    准备好向恩师解释缘由的卫辞:“……”

    他低头捡起地上散落的宣纸,正准备捡起那块黑漆漆的砚石,却被一只纤纤玉手抢了先。

    砚石上沾染的墨色在葱白指尖晕开,但她的主人却毫不在意,摆弄了下形状怪异的砚石,随手放在他的桌边。

    “卫辞师兄的眼光……”宋蕴顿了下,“倒也别致。”

    卫辞窘迫的垂下视线:“师妹谬赞了。”

    砚台虽只用来研墨,却也分许多种。朝中某些清流文臣讲究些的,一块砚台就价值千金,便是寻常读书人的砚台也分三六九等,可像卫辞手中这块未经打磨的粗糙砚石,宋蕴从未见过。

    至今未曾为生计发过愁的宋蕴忍不住陷入沉思,一方普普通通的砚台,很贵吗?

    学堂里很快响起孩童们富有朝气的读书声,听着熟悉的篇目,宋蕴杂乱的思绪仿佛被一一厘清,很快沉浸其中。

    午时刚到,学堂外便传来了饭香。

    饥肠辘辘的孩童们早已坐不住,不是私下交头接耳,就是朝窗外悄悄探头,连宋蕴都忍住朝外看了两眼。

    恰在这时,宋柏轩的声音响了起来:“上午先到这里,大家去吃饭吧。”

    孩童们立刻欢呼起来,一股脑儿的朝外涌去,宋蕴望着脸上几乎没有烦恼的小家伙们,竟也跟着笑起来。

    “饿了吧?”宋柏轩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朝外望去,解释道,“学堂是村子里出资建的,都是自家孩子,哪家的女眷得了空便来帮着做饭。不过蕴儿,今日你算是有口福了,王婶的手艺是村里最好的。”

    宋柏轩说完便又生出悔意,自幼生活在侯府的宋蕴又怎么可能没吃过美味佳肴,慈水村中最好吃的饭菜,恐怕也比不 记住本站网址,Www.biquxu1.Cc,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biquxu1.cc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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